你微笑不语。 他掩上门,离开了。 烟头会在手臂上留下中间深四周浅的圆形伤口,细细的绒毛会被烧掉,散发出轻微的焦糊味。几个小时前出现的伤口已经溃烂,被衣服磨得血痕四溢,你没什么表情地往伤口上倒了些碘酒。 再醒来,已是中午。 你应了一声,撑着床坐起身来。 他的眼里布满一夜未眠后的红血丝,眼神却是明亮而喜悦的。将药放在桌上后,他又返身去屋外,拎来一大桶农夫山泉。 你略微怔愣地望着他,他哼着藏族的山歌,动作轻快地烧水,添柴火,不时摸一摸多吉的狗头。 格桑说:“可他早上出发,晚上才能回来。我不能让你难受那么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分钟也不要难受。” 几分钟后,他端来烧得温热的农夫山泉,将几粒胃药放在你的手心。你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如此汹涌而剧烈,你攥紧被子才能勉强克制住颤抖。 格桑疑惑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夕阳下的公交站台,许潇然用砸在你手背上的滚烫眼泪,在你的心门叩开了一条缝。月光明亮的大学操场,秦悠用沾满水的大树,用将落未落的眼泪,同样推开了那道门。那时的你感伤而柔软。 你想象着格桑开着老旧的桑塔纳,行驶在无人的山路,陪伴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你想象着他进入药店,拿出你写的纸条向老板询问,买到药时的欣喜。你想象着他急切又困倦地往回赶,驶过坑坑洼洼的山路时被弹得一下又一下地晃荡。 你的心已经坏掉,从柔软的肉与血,变成了坚硬的铁与石。 你为你的铁石心肠道歉,为你的冷漠认罪。 对不起。 你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 问:“下雨了么?” 你起身拿来毛巾递给他:“擦擦头发,别着凉了。你先留在我这休息吧,等雨停再回家。” 雨水在屋檐下连成一串串的珍珠,你们穿过滴水的回廊, 回到温暖的室内。你说:“我来做饭,你吃完饭再睡觉。有想吃的菜么?” 你温和地说:“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再说躺了一晚上,我也想活动活动。” 你说:“我不想喝粥,我想吃炒菜。” “好。”你笑了起来,“它叫小炒黄牛肉。” “是我种的香菜, 放在你办公室外面的屋檐下。”格桑揭开衣服,露出几片绿油油的叶子,“你爱吃香菜,它会长得很快。” 他受宠若惊地坐在你的床边,只坐了一个角,结结巴巴地问:“我真的、真的可以睡你的床吗?”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拉着被角像捧着一斛珍珠,生怕弄丢弄碎。他见你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明显不舍地问:“今天是周末,你也需要去办公室吗?” 格桑说:“那你一定要撑好伞,衣服系紧,不要着凉。你胃还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