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你微笑着说，“快睡觉吧。” 紧接着你去到卓嘎家里，将诗词书送给她。她高兴得一遍遍摩挲着封面，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书本。她朗声背诵你教给她的诗词，又缠着你教她背更复杂的诗词。 你要离开，她送了你好远好远，依依不舍地问你：“顾哥哥最喜欢的诗词是哪一首？” 最后，你去了最小的学生拉姆家里。 你放轻脚步走进房间，床上的小姑娘烧得脸颊通红，但眼睛仍是明亮的。她软软地喊道：“如风哥哥。” 你把一盒系着红色丝绒带子的巧克力放在床头，说：“嗯，等你好起来，可以吃酒心巧克力。” “四七二十八，五七三十五，六七四十二……”拉姆迷迷糊糊地说，“如风哥哥，我会背乘法表了……” 又待了一会儿后，你离开拉姆家，撑着伞往回走去。 “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 那年的渤海岸边，你暗下决心，在成为无名渔父之前，你要再去一次红尘深处。 乌蒙蒙的漫天大雨中，你踽踽独行。 傍晚时分格桑来办公室找到你，睡了一觉的他面色红润，神情快活，他对你说：“这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四周都是你的气息，我不舍得起床。” 可是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周。 第八天的夜晚，连日不断的雨水涌上河岸，淹没了一堆房子。县里派人送来救灾物资，村书记组织起村委会工作人员和青壮年，一起去救灾。 你温和地说：“没关系的，让我去看看。” “嗯。” 穿着雨衣雨靴的工作人员和青壮年们在村书记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搬运水里的漂浮物。你和一大群村民一起，站在临时搭起的雨棚下，看着他们忙碌。 在雷鸣般的雨声和工作人员的吆喝声中，你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落水声。 你脱下外套跳入水中，三两下游到他身边，他立刻死死地抓住你的手。被你托着离开水面后，小孩终于发出了呜呜呜的哭声。你将他放到岸边，冰凉的河水像千年的湖妖，拖着你往下沉去。你这才发现，河水深得够不见底。 你抬眼望去，远处的救灾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人声隐隐传来。 你心中微微一动，你想，是时候了。那粒种子在无眠的黑夜里如野草疯长，被你用烟头与青稞酒压下。而现在，上帝给了你那个启示。 他脸上的呆愣变为惊慌与焦急，他极力向你伸出短短的小手臂，嘴里说着你听不懂的藏语，语气尖利。大概是想让你抓住他的手，他拉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