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嗯,想说火锅底料,但是最近胃不太舒服,所以算了。” “哦。”你说,“你太凶了。” “我没有。” 陈知玉说:“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个声控。” “好吧,现在你知道了。”陈知玉说,“我在实习的时候遇到一个学弟,声音很好听。偶尔和他连麦打英雄联盟,声音在电流声中更好听了。前不久,他向我表达了想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在你跑去西藏挖牛粪之前,我没觉得他声音好听。”陈知玉说,“从初中起就一直听着你的声音,和你一比,所有人的声音都逊色了。但你跑去山沟沟挖牛粪了,不给我打电话,我就慢慢察觉出,他的声音挺好听的。” 你笑了起来:“你损我呢。” 你一僵,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啊……要是我说是烟它自己燃着跑到我嘴里的,你会信吗。” 你无奈扶额:“我错了。”一开始你克制着抽烟的冲动,可后来陈知玉开始长篇大论地叨叨——他说话语调比常人慢,又啰嗦,你很容易就走神了,下意识点了烟。 “那你不许多抽。”陈知玉严肃地说,“现在已经傍晚七点了,你赶紧开车回去,路上千万小心。” “不会。” “因为我答应过你——” 画面却突然卡住了,屏幕右上角的信号从4g跳到3g,又跳到2g,最后索性变成了x,通话自动挂断。等恢复连接,已是十分钟后,陈知玉发来一条消息,让你赶快开车回住的地方,路上小心。 冬夜的山路寂静如死,你安静地开着车,呼啸的风从车窗的缝隙涌入,你冻得细细发颤,口中不断呼出白雾。 又走了大概十公里,车身猛地一震,安全带的束缚让你不至于脑袋撞上车顶,却也使你重重地弹了几下。你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开入了一个大水坑。 西藏的夜晚总是寒风呼啸,呼气如冰。你将座椅完全放倒,长腿交迭跷在副驾前面的中控台上,点燃一根烟。 为了掸烟灰,你摇下车窗,完全沐浴在冻骨的冷风中。不一会儿,你浑身僵得动弹不了,只有夹着烟的手指能微微动弹。 你眯了眯眼睛,那两个身影并未消失。 没有脚的女人和小孩靠近了,他们漂浮着,距离地面一寸,距离车头只有几米。 女人的声音悠远得像是从地狱飘来:“我们去的地方有一千里,的确要搭车。” 他们停在了车窗边,遮挡了月光,在车内投下一片阴影。 为了不呛到他们,你换了右手拿烟。你从车窗内细细地端详着女人,目光带着亲切与悲悯,如同在端详细节无限的千里江山图。 人人都无法自渡。 烟烧到底,火光熄灭。再抬起头,路边空荡荡,了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