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霓虹灯开始亮起，一排摊档刚拉开铁帘，烟火味混着汽油味，漂在半空。 阿权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晚上七点半，沉时安回到中环，一出地铁口，远远地就看到大厦楼下站着一个人。 她穿着简单的无袖衫和牛仔裤，头发扎成低马尾，妆容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 他脚步顿了一下。 “还没。饭应该送到了。” 吃过饭，沉时安回房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抱枕，没有说话，只有电视里传来声音。 “嗯？” 她转头看他一眼，没有否认。 沉时安点了点头，语气也平静：“哦。” 电视里是广告，一个笑得过头的女主持正在介绍洗衣粉。 林浩再没上过门。 她平时就不太爱吃甜的，只是想尝个鲜。 沉时安听得多了，也懒得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编的。 “我也看到了，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去看人打球！” 沉时安抬头看了一眼，是上次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个女的。 老师的声音将他拉回。 “学校鼓励这类活动，对你以后发展很有帮助。”老师顿了顿，“你这阵子进步明显，我觉得你应该试试看。” “谢谢老师，”他礼貌拒绝，“我考虑清楚了，还是不报名了。” 这个孩子确实努力，进步也快，但他的努力里缺乏一种方向感，像是只顾往前跑，却从不抬头看路。 但眼前这孩子显然连门槛都不打算靠近。 沉时安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 “你们听说那个海外游学吗？我们以前都没有的，只选二十个人。” “就是暑假组织学生去英国啦，说是参观名校，住寄宿家庭那种。”陈敏君皱着眉把西兰花挑出饭盒，“中二到中四，不关我们事。” 陈敏君也点点头。 她用手肘碰了碰沉纪雯说：“你今年暑假打算去哪里玩？” “她问你今年暑假去哪里啦，”周淑娴撑着下巴看她，“要么我们一起去新西兰避暑吧，我都快被香港这鬼天气热死了！” “好啊，加我一个。”沉纪雯笑了笑，点了点头。 父母不在意她去哪里，只要安全，花多少钱都可以。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她忽然开口。 沉时安点了点头：“老师找我说过。” 他摇头，没有多解释。 沉时安偏头看她，眼神没什么情绪：“我没打算出国。” 他没回话。 “今年读完中五就去英国。”她答得自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很轻：“报名费很贵。” 他没说话，捏着书包背带的手在指节处轻轻收紧。 “我写。” 他们走进大厦巷口，风吹起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脸。 “那就试试看。”她笑了一下，“不试，怎么知道。” 沉时安看着数字缓慢地往上跳，胸口却像压了块不知名的东西。 她一向温柔、体面、得体，从不会强迫他。 但这条路不属于他。 门打开前一刻，他小声说了句：“那你别写太夸张。” “放心，我写得很真实。” 他心里清楚，她写得再真实，那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