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 只是到了傍晚六点多，他拿笔的动作慢了下来。手腕酸胀，眼神发涩。 他站起身去开门，是来送餐的酒店服务员。 “今天只有你在家？”对方随口问了一句。 送走服务员，他又回到房间继续看书。 他眨了眨眼，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打开晚饭开始吃了起来。 他洗完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翻书。 他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凌晨一点，房间里很静，他盯着天花板很久，脑袋里空空的。 她朋友多，也会回太平山那边。 今晚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凌晨两点还在翻那本看过无数遍的金融书，第二天早上五点又醒了。 他起来喝水，站在阳台望了会儿远处天色未明的中环高楼，天边灰蓝一线，像薄冰一样冷。 洪兴会在土瓜湾的老楼里有间办公室。 熟悉的味道。 他推门进去，避开楼梯下蹲着抽烟的两个中年男人，走上叁楼。 桌后坐着的是“阿权”，一名负责仓储与流通的中层。他叁十出头，眼神漂浮，说话带点鼻音。 “嗯，有点作业。”他淡声回答，把书包搁在沙发上，“今天有新货吗？” 沉时安坐在那把松动的转椅上，熟练地接过清单。 这是他的工作之一——清点货品、审核运单、核实账目。 “这一批是从吉隆坡转过来的。比预计晚了一天，但纯度高。” “那边用的是老线路，回扣打得很足。” 空气中飘着细微的粉尘味。 “这周有五票，一票是华公那边签的，另外四票我们自己管。”阿权顿了顿，看他神色，“六记说，下月你可以接触帐本主审了。” “嗯。” 手边的样本称完，他将纸张迭好归回文件袋，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声音细碎干脆。 沉时安站起身，走到内间办公室，里头锁着另一本机密账本与客户名单。 拉开抽屉，翻出当月账本。 表面是一层层物流公司，底下是跑单仔、船务行、关口协调员。他全都熟了名字和编号，有几个人还是他自己提上来的。 这才是他的世界。 他拥有绝对的掌控。 不像昨天。 他不是在嫉妒林浩。他比林浩聪明、冷静，心硬得多。 林浩也买水。买蛋糕、买饭、说不定今后还会她一起上下学。 他很快拉回注意力，把那瓶水丢进一旁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