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吃咖喱蟹,还想吃烤方鱼。”余嘉鹏念叨着,海岛上长大的孩子,一年没得吃海鲜,想得慌。 余嘉鹏去添了一勺饭,把碗里剩下的咖喱汁倒在饭上,吃了个精光。 余嘉鹏在昆明,又是经营橡胶厂,场面上来来往往,知道的事情自然多。 “没办法,重庆也是军阀思维。”余嘉鸿说道。 橡胶除了可以做轮胎,还能生产日用品,比如胶鞋、鞋底、松紧带等等产品,尤其是像松紧带这些东西,看上去小,但是战场上用于止血,所以来了之后,余嘉鹏就拍电报回去要追加机器做这些日用品。 “我盘算过了,我想让耀福叔回星洲一趟,从厂里再调几台机器出来,再请谢老板帮帮忙,加上这些机器再凑一家工厂。” “宝鸡,十里铺。”余嘉鹏说,“两家工厂,你和耀福叔帮我开下来,我也有经验了,我不在昆明,也有好处。” “你连厂都想开到西北了?橡胶片还要运这么长的路进去,成本会高很多。”余嘉鸿看着堂弟。 余嘉鸿听着堂弟说军阀势力,他问:“你认为我们应该支持陕北。” 余嘉鸿给堂弟和叶应澜倒了茶,他拿起茶杯:“只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按照你说的办!” “喝了这口茶,回去睡吧!” 叶应澜和余嘉鸿回到房间,两人洗了澡,船上他们还是一间房,换了火车,他们就跟大家一起,一路坐火车过来,到了潘家湾,人家好不容易弄了两间的女宿舍,跟男宿舍分开,总不能还要一间他们夫妻的宿舍吧?叶应澜就跟着小梅一间房。 半个月没有在一起,余嘉鸿抱着叶应澜,叶应澜额头发都湿了,埋怨他:“这才半个月,你就这样,接下去你来回跑,我看你怎么办?” 他们来了一回,再来一回,可苦了隔壁的余嘉鹏,两个房间的床头就隔了一道墙,他本靠在床上,正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再跟何六纠缠了,可隔壁两人纠缠成这样,他哪里还能静得下来,满脑子都是何六放肆的景象,自己就是贱骨头。 叶应澜拉开房门,她看了一眼隔壁,隔壁房间房门紧闭,阳台下车子已经不见了,她回头问余嘉鸿:“昨天晚上我听见汽车声,真的是嘉鹏出去了?” 两人下楼,耀福叔正在吃早饭,两人打了早饭端过去,跟耀福叔招呼了一声。 “耀福叔,嘉鹏说打算去十里铺开一家橡胶厂。” “这一家可以开,而且新开一家厂,要花多少精力下去,您也是知道的。他昨天跟我说,他打算一个人去宝鸡,可见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你再劝他也是多余。”余嘉鸿掰开馒头说:“我们要做的是,竭尽全力支持他,让他尽快过去。一来路程离得远了,二来忙起来了,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叶应澜和余嘉鸿吃过早饭,提了给乔老先生买的礼物,正要上车,碰到余嘉鹏从车上下来。 “大哥、大嫂,要出去了?”余嘉鹏问他们,眼神闪躲,明显心虚。 余嘉鸿点头,叶应澜上车,余嘉鸿看着弟弟,昨天就发现他面有疲色,今天更甚了,他说:“嘉鹏,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你心里有数的,别逼自己太紧,注意身体。”余嘉鸿勾住他的背,“别上班了,精神不好,你也做不好事,补一觉,我们去乔老先生那里吃饭,刚好可以托他问一下十里铺的厂房地皮,下午回来,咱俩商量一下去十里铺开厂,那些已经有了,最紧急的要哪些?尽快让你过去。” 这些日子余嘉鹏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不长进的败家子,耀福叔这个忠仆,天天忠言逆耳,他也不想,就是控制不住。 余嘉鸿上了车,叶应澜开车出门,叶应澜说:“你劝他了?” 叶应澜开车去乔公馆,她车还没停稳,乔启明的兄长乔启晖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叶应澜下车叫一声:“乔叔叔。” 叶应澜和余嘉鸿送上了礼物:“乔爷爷、乔奶奶,一点心意。” 进了屋,叶应澜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西装男子和一位旗袍美人。老先生介绍说:“这位是调查统计局的陆先生和张小姐。” 叶应澜总算是明白了,这个调查统计局前面要加军事委员会,简称军统。 叶应澜到后花园,坐下喝茶,余嘉鸿问:“陆先生,我听说山口夏子的餐馆关了,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叶应澜微微一愣:“啊?” 若说叶永昌这些女人中,哪个对叶永昌最是真心?恐怕山口夏子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 真不知道她爱那个把她推入痛苦深渊的母国什么?从送她去南洋做妓女,到最后把她抛进军营做慰安妇。 乔老先生一直认为余嘉鸿智近于妖,他怎么能在这两人面前说他们余家要去十里铺开厂,国共合作是不假,沿着长江迁到重庆的那些厂,重庆吃不下那么多,迁往十里铺也是上头给的建议,但是上头也把迁往十里铺的厂子重点关照了。就怕陕北那里渗透,鼓动。 “余先生,是令弟亲自去十里铺吗?”陆先生打断了乔老先生的话。 这位陆先生笑了一下,他说:“这是个好办法。” “多谢陆先生。”余嘉鸿如释重负地道谢。 “祖父所托,余家有家规,这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余嘉鸿说道,“陆先生拜托了。” 叶应澜笑:“哪里?我们过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个,毕竟我们在河内遇见山口夏子,他们甚至能在我们房间放置监听设备。若是能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也能安心些。” “应该的。” 余嘉鸿和她一起上下看,叶应澜摇头,监听设备起码有饼干盒大小,还要接通电源,汽车的电路就那么一点,要支持监听设备,能装的地方有限。 余嘉鸿装模作样地发动了汽车,叶应澜给他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余嘉鸿熄火,叶应澜擦了擦手,盖上引擎盖,上了车。 “他们要考虑以后,如果嘉鹏跟何六真在一起了,以阿公在南洋华商中的声望,如果全力支持云南这里。你说会怎么样?我们跟这里是纯利益合作,他们能接受,但是如果有了其他关系,他们岂能容忍?”余嘉鸿说。 “上辈子,陈先生率慰问团回国,看到我们那个惨样,看到重庆政府奢靡浪费很是心痛,后来他访问延安之后,说了‘余观感之余,衷心无限兴奋,梦寐神驰,为我大中华民族庆祝也。’的话,后来也确实是延安打败了重庆,最终解放了全中国,甚至在朝鲜战场跟的联合国军大干一场,这样的毅力和勇气让人钦佩,让世界知道了中国人不是软弱可欺。可惜,西方对这个重获新生的中国围堵,我也未能再踏入中华母土。”余嘉鸿遗憾万分。 听叶应澜讲她梦中的内容,余嘉鸿笑:“能有这么一天,上辈子我们死了也值得。” “一定。” “这样也好,在他们眼里,是我们余家拎得清。”余嘉鸿说,“我们尽快把事情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