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六很是意外。 不知不觉中何六被叶应澜挽住了胳膊，何六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余嘉鸿的太太对她这般亲近，自己觉得特别开心，她说：“我第一次听说你把枪抵在陈明远的脑袋上，我也想认识你了。不过，存粮这个事，你家嘉鸿故意设局呢！他就是想把这些粮食给我。” 何六转头看余嘉鸿：“真奸诈。” 叶应澜立刻献宝似的，拿出带来的礼物，说：“我是听了他的说法，按照我的想象给你挑的礼物，不中意，也不许不喜欢。” 上辈子叶应澜曾和她约定，等把日本人赶走了，她们一起共游南洋，她要请何六吃新鲜榴莲，叻沙，看巫人、印人混居的星洲，一起穿娘惹装，奈何自己命丧怒江，听余嘉鸿说，在她死后不久的中条山战役中，何六在炮火中被炸断了右手，师长电令她回后方治疗，她杀红了眼，说：“右手没了，我左手还能打。” “我们马来亚的榴莲顶顶好吃，只是带不过来，只能给你带榴莲糖。第一次吃，你可能吃不惯。”叶应澜拿出榴莲糖、椰子糖，又拿出豆蔻膏，“豆蔻膏很好用，蚊虫叮咬，还有要是积食不消化，也能用。” 面对叶应澜晶亮的眼神，自己竟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个念头真的蠢透了。 “可那是前世了。”余嘉鸿跟她说。 上辈子何六再次出滇前送她了一套彝家嫁衣，说：“我阿妈给我准备的，我大约用不上了，希望你能有机会穿上它。” 想到她们曾经的约定，她也想送她一套南洋的娘惹装。可惜上辈子没这个机会。 吃饭的时候，何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给叶应澜夹菜，看她吃得欢快，自己也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 “我们商量过了，应澜会去下关到保山一段做应急修理和救援，我运腊戌到昆明一段。”余嘉鸿说，“下关的站点离开叶家的种植园就两三里路，应澜休息的时候可以去种植园。” 上来一盘油炸蜂蛹，何六问：“应澜，要不要试试？” “嘉鸿，你不吃吗？”何六问。 “随便他，我们吃。”叶应澜说。 “听说年前那批军火能运进来，你出力不少。”何六跟余嘉鸿说起那批军火。 “大家都难。”何六微微叹息。 “武汉丢了，政府还一分为二，姓汪的还想联合我叔，以为我们云南人都像他一样是软骨头吗？不过我叔不跟，自有人跟着，他的号召力实在太大了，一大堆的军队要倒戈，接下去的日子更难了。” 吃过饭再喝茶，到了下午两点多，叶应澜和余嘉鸿才告别何六，两人去昆明城里逛逛，买些吃食，明天带回基地和同仁们分享。 她真不知道叶应澜为什么会给她带这样的衣服做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实在突兀。 这么贴身的衣裙，叶应澜是怎么买得这么合适的？ 何六正要换下这套衣裙，有人来禀报：“六小姐，余先生到了。” 余嘉鹏出现在门口：“还有其他余先生吗？还问哪个？” 这是他妈和嘉柔日常穿的，娘惹装最是适合娇俏可人的小娘惹穿，余嘉鹏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何六这样匪里匪气的女子，也能有娇俏的时刻。 她换下了衣服，又是一派男装打扮，打开门，请他进去：“找我什么事？” 物资紧俏，之前余嘉鹏派下面的人和何六下面的人交接，何六的人监守自盗，还污蔑余家这里的人手脚不干净。 何六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接过清单，看了一眼，问：“今天晚上，你过来？” 何六弹了一下烟灰：“行，我找别人了。” 何六吞云吐雾，痞笑：“有没有男人我都会死，你不愿意，有的是愿意的。” “那就明晚。”何六掐灭了烟。为大约是没有了。 临出来前,阿公千叮咛万嘱咐,云南混乱，盛产大烟,这东西千万不可沾染。另外一样是要约束自己，若是有品貌才情都好的姑娘，不拘门第,都可以娶。不可玩弄女子，更不可始乱终弃。他听了阿公的话,没有玩弄女子，但是被女子玩弄了。明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却一次次地妥协。 余嘉鸿和叶应澜已经先到了,耀福叔见到余嘉鸿，问了余嘉鸿运机器和老太爷受伤的事，说过这些，耀福吞吞吐吐地说：“嘉鸿少爷,我知道这事可能跟您说,您也没办法，可不说吧！我是看着嘉鹏少爷长大的，我总不能看着嘉鹏少爷……” “让我想想,我怎么跟他说。” “给何六的那批药到了,我去给何六送清单,原本想顺道接你们回来的。”余嘉鹏说。 余嘉鹏点头：“好。” “好啊！” 一个小娃娃冲过来，撞到余嘉鸿身上，一个后坐，摔倒在地上，余嘉鸿连忙把孩子扶起来。 连年征战，十六七岁的男子都上了战场，自己回去之前，跟嘉鹏和耀福叔建议招聘女工，女工是找到了，但是女工都要带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我马上让人办下去，最近实在是忙，星洲一般也没这种。” “哥，我是成年人了，这事我的私事，我无可奉告。”余嘉鹏只想回避。 “我知道了。”余嘉鹏不知道是想阻止堂兄再说下去，还是说希望自己这回能听进去，他告诉自己要不明晚不要去了。 两人在工厂里转了一圈，刚好开饭了，余嘉鹏还没进门就说：“好香啊！” “我没二婶那个手艺。而且这里也没有椰浆，风味总归是差了很多。嘉鹏凑合着吃。”叶应澜说道。 叶应澜问：“怎么样？” 耀福叔吃了一口说：“大少奶奶还会娘惹菜啊？” “在车行里跟秀玉和云姨学的，她们婆媳俩手艺特别好，刚开始我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娘惹菜里香料太多，吃着吃着就喜欢上了。我这次回来生怕没得吃，让秀玉和云姨给我准备了一大堆的调料，好几样香料我还带了种子过来，打算种在下关的种植园里，也能解解馋。”叶应澜笑着解释。 “你让兴裕行的叶老板天天给你做菜？”余嘉鸿弹了一下余嘉鹏的脑袋。 余嘉鸿把最后一块鸡留给余嘉鹏：“给你了，太可怜了，想吃块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