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脑子一空。 陈述握紧拳头,盯着那个抢救室亮着的红灯,恍惚看到血红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红灯忽然灭了。 一瞬间,母亲顿时跌落在地,痛哭流涕,像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嘶喊。 守孝三日后,尸体火化入葬。 老家的人也来参加了葬礼,只是总有些人窃窃私语,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陈述。 陈述听见他们偷偷讨论,说父亲是他害死的。 陈述跪在灵堂前,不敢抬头,也不敢看那个黑白照片。 从始至终,老家的人都没有再提过让陈述去医院的事,但陈述能感觉得出来,他们都在疏远陈述。 回了家,母亲把父亲的照片摆到家中,母亲再次流下眼泪,而陈述看着母亲流泪,却没有跟着一起流泪。好像从父亲出事到现在,陈述一直都哭不出来,陈述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情绪,也失去了哭泣的能力,麻木无情地像个没有心的木偶。 “陈述,你记住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运气不好,赶上了。这不是你的错。” 他好像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好像才接受了这个突然的有些不太真实的事故。 无助无力,又恨又悔,陈述猛地抱住母亲,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狼狈痛哭,停不下来。 之后的日子,陈述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一言不发,没有一点笑容朝气,整个人阴沉沉的,除了学习,不再干其他事情。 只是偶然一次,陈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李晓云想过去喊醒他,让他回床上睡觉,却看见卷子下压着的一张纸上写着姜远的名字,却又被狠狠划去。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李晓云有心起个话头,想活跃气氛,也想解开陈述的心结。 但陈述却反应很大,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李晓云,而后眉头一拧,恶狠狠道:“不是!我恨他!” “为什么?” 李晓云蹙起眉头,“这和姜远有什么关系?” 李晓云眼睁睁看着陈述的目光涌起怒气,表情因恨意而扭曲,变得陌生可怕,变得不再像陈述。 陈述站了起来,盯着李晓云,语气很激动,“不是他又是谁?!那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他说他觉得我恶心,他说同性恋就是有病!他早就想写举报信了!他就是为了甩开我!!” 陈述冷笑了一声,“那是我傻我蠢!那么明显,我却还把他想成好人,有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还有什么可问的?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躲的远远的,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陈述,就算是他,可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陈述,你可以厌恶他,但别去恨他。” “我只是不希望你折磨自己,带着恨意过接下来的人生。陈述,仇恨只会带给人痛苦,这不值得。我已经打算等你高考完,我们就搬家。你考上哪个城市,我们就去哪儿,你爸不在了,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陈述,我希望我们走了以后,你能忘了这些发生的事情,重新开始,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