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她的脑袋摁入怀中,他缓了嗓音,叹道:“婳婳乖,不哭了,孤……” - 江波悠悠,春光正好。 昨晚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一会儿梦到被水鬼抓,一会儿又梦到那臭狐狸救了她,还带她千里迢迢回北庭,见到了阿娘和爹爹。 不过很快,她就从春兰口中得知,她不是做梦梦累了,还是半夜起了高烧,病了一场。 春兰道:“大夫说您是惊吓过度魇着了,三魂七魄跑了一魂一魄,魂魄都不齐了,哪还有知觉呢。” “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昨夜喝过一副药,发了一场汗,高热可算是退了。” 明婳也没拦着,等春兰出门,她在床边坐起,又抬起胳膊嗅了嗅。 衣裳也换过了,睡前明明穿着件鹅黄色绣牡丹纹兜衣,现下换了件杏子红的。 只是想到昨夜那个可怖的水鬼梦,还有河里飘着的那一只泡胀了的人手,她仍是心有余悸。 在春兰的劝说下,好歹吃了半碗,她摆摆手:“真不能吃了,再吃我要吐了。” 明婳应了声好,又朝她感激笑了笑:“昨夜辛苦你了。” 说罢,生怕漏了陷,忙不迭出门端药去了。 天知道昨夜看到那只手,她当真是毛骨悚然、后脊发凉,说是一魂一魄吓飞了也的确不算夸张。 路上他好似与她说了什么话,只她那时双眼发直,还没缓过劲儿来,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河里飘着的那只人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以喝过安神药后,稍作梳妆,明婳便前往主屋。 明婳错愕,毕竟裴琏这人一向严以律己,每日作息十分规律,今日竟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 明婳一怔,看向暗卫。 屋内的窗户还阖着,一片昏暗,暮春三月的温凉空气里残留着一丝山居六调香的幽幽冷意。 屏风后的男声道:“过来说。” 他才将醒来,乌发微乱地垂在身后,不疾不徐抬眼看来时,俊美眉眼间还透着几分慵懒。 “我没想到你还没起。” 她转身要走,却再次被男人叫住:“不急。” 霎时间,明媚的阳光照亮一方昏暗内室,明婳心里微松口气,不过下一刻,男人便走到她面前。 明婳被盯得浑不自在,脚步也下意识往后退。 一艘船统共就这么大,想来昨夜起高热,又是请太医又是熬药,那动静定然也惊动了他。 “那便好。” 明婳一时怔仲,难道他会读心术不成,她都没开口,他便猜到来意? 裴琏也没管她,去了隔壁净房洗漱。 明婳看他一眼,心底忍不住咕哝,他到底有多少件玄色袍服,总穿玄色都穿不腻歪么。 他看向她:“吃了么?” 至于为什么没胃口,她也没说,免得说出来也影响了他的胃口。 第一次见到死人,也许还会应激恶心。 只这些事,裴琏也不与明婳提,他慢条斯理用着饭,还忽悠着明婳又喝了半碗小米粥。 “死者乃是德州府互市监丞,正八品官张忠。” “三名女犯,杀夫弑主?” 暗卫躬身:“目前来看是这般,具体情况,还得官府深入调查方知。” 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裴琏也没那个闲工夫,为了一桩地方上的案件,耗费时日只为等个结果。 考虑到明婳的心结在此,他留了个暗卫在德州,一旦水落石出,即刻快马加鞭来禀。 只明婳虽没再魇着,夜里仍睡不安稳,常常惊梦、盗汗。 冬日里在幽都县养出的圆润脸蛋,肉眼可见的尖了,显得一双杏眸愈发浑圆明亮。 再这样瘦下去,到了长安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 戴太医道:“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戴太医一听这话,霎时头大如斗,这么大一口锅,他可背不起! 裴琏:“……” 两只手还在他胸膛摸来摸去,咕哝着“阿娘你身上怎么这样硬”,裴琏额心就突突直跳。 就在屋内一片沉默时,那留在德州的暗卫带着消息回来了。 【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