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想着这些门第高的娘子夫郎, 合当是最知书达礼不过的,不想竟也如此恶趣味。” “娘子姓吕, 她的父亲是光禄寺少卿, 夫家姓乔, 是个武官。” 他看着萧元宝, 吐了口浊气:“好在是你机灵, 不曾教那个用心险恶的贾忻意坑了去。” 可那时候他不爱与他说这些, 问也多躲闪,教他不知事情全貌。 虽时移世易,他听来心中依然多不是滋味, 只觉更添了些怒。 他觉着结交人固然要紧,可去上这样子的席,又没有显耀的家世做门面,只怕去了还得不偿失,稍有不慎就成了人的消遣。 萧元宝道:“我在宴上遇着了姜大人的胞弟,先前见过两回,一直还不温不火的,这回一道吃了茶水果子,发觉咱俩还挺是谈得来。” 祁北南道:“旁的人不熟知,姜家人我是看过的,你可放心与他们来往。” 姜汤团性子静敛,不轻易与人多说,初见许是教人觉着他有些冷淡生分,可一旦亲近起来,人不错,说话很有分寸。 时下有祁北南作保说姜家人品性没问题,他就更放心了。 祁北南捏捏萧元宝的脸:“好。” 祁北南看着出了屋的人,面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目光幽深。 虽到底不曾教萧元宝丢丑,可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往昔他未能为小宝主持的公道,如今怎还能平白受人欺凌。 十月,冬寒。 工部忙着大肆整修,秋尽冬来,户部点盘徭役赋税,礼部也忙着年下的大典,各官署忙如狗。 半个时辰的午歇空隙上,打膳食院吃了午食回殿官员都泡了一盏子热茶在桌案间。 从膳食院过来那一盏茶的路程,冻得人哆嗦。 只是午间歇息的时间短,吃了饭食又易困乏,便是入了冬时,午间也不得不吃一盏浓茶才提保得住神,下晌办公的时候不至打瞌睡。 偏殿里的几个官员歇息的功夫上,说谈着取消了宵禁后的京城中的所见所闻。 “夜市上的生意只好不坏,人不比白日头的少,这些商户见利而入,怎有不热闹的。” 早先开夜市的时候且还只有些吃食,慢慢的是各种用的耍的奇珍巧物都在夜市上买卖。 “热闹是热闹,却也喧哗,京都府尹近来收到好多叫苦声,夜市周遭的民巷住户夜不安寝。巡防的守卫也陡增了以前的几倍。” “闻说工部那头便是在规整了,正在划定好夜市的位置。京城这头做好了典范,上行,州府才能下效,也好少走些弯路。” 几人都与之做了个礼:“学士大人。” 李学士问候了一句。 这话一出,偏殿的人都噤了声。 谁下了职不嘀咕一句的。 “卢大人身强火旺用不着炭,不如你的匀来我用罢,我这身子骨儿惧冷。” 旁人不好嘴卢筝,他却不惧那些。 “好了,冬日上职本就不如春秋气温宜人,陛下体恤臣子,炭火断是不会短了诸位同僚的。只是陛下倡行节俭,你们别浪费了这些上好的无烟炭便是一份心意了。” 若是早些处理完了公务按时下职,不知节省下来多少炭了,时下还有脸皮张口说这些。 说罢,他才言正事。 翰林说忙不忙,自成了吏部支遣人员的官署。 朝中官员谁人不知,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可并非是个进士就能进来这翰林院中,同样的道理,也并非是进了翰林便可入内阁。 但李学士觉着那些考试总归也还只是笔尖上的考试,不如实际的办事能力。 只是他这般想,旁人未必这般想。 事务办得好,那是人官署的功劳,事务办的差,罪责却在你的身上。人应答,自行搭了个梯子下台来。 午后,祁北南便去了一趟李学士处。 李学士见着他来,很是欢喜。 李学士是个正派的人,先前在国子监中任职,皇帝觉着他教导学生不错,便将其调来了翰林院里头管带新科进士。 这批进翰林的进士中,他便挺是看好祁北南,觉他稳重踏实,办事能力也不差。 “我瞧你算术不差,人又仔细,便去户部吧。” 户部管理财政,仅次于吏部之下,无疑是个好去处。 李学士闻言,不由得抬头瞧了祁北南一眼:“你要去了那头可得下力气,时下工部为着宵禁选市修缮等事务繁忙,少不得数九寒天在外头办公。旁人都言吃力不讨好,你肯过去?” 祁北南恭敬道:“想来翰林中还有不少同僚也愿意前往要人的官署前去帮忙,学生来的早,怎好把好去处早早的给占了。” 祁北南连忙拱手:“多谢学士大人周全。” 这工部中还是头一回有一甲进士调遣来协理事务,自是客气着,且吏部调遣人时,也觉有些大材小用,便予了督查的职权。 素里在京都各坊市间跑着,祁北南也不多做什麽,只将这鲍大人紧紧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