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陡然间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的便是peter那柔和的嗓音: “好了,时间太晚了,del,我们得走了,peter还要先骑车送我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去呢,”j擦了擦眼泪,又展颜笑了,然后抬起手替delih把眼角的泪水抹去,“记住,我会永远爱你和harry的,del。你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吃饭,多休息,赶紧把身体恢复好。”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在最失意的时候,回忆最美好的时光。” “你最近真的还好吗,j?” delih却在心里默默谴责着面前人这拙劣的谎言,刚准备再开口追问,j却已经站起身子,望着她说:“好了,我该走了,不然太晚了。” j打开门,peter和harry果然已在门口等候多时。harry显然已经喝醉了,此刻只立在那儿看着delih傻笑;可peter看起来却像只喝了几杯果汁一样,丝毫没有醉态。 “天呐,你们两个怎么都哭了?”peter关切地问道,眼神不停地在同样梨花带雨的两张脸间游离着,最后终于落在了j那里。 “是啊,太怀念了。”del笑着点点头,却始终垂着眼帘,因为她能清晰地感到harry的眼神正凝固在自己身上。 ——但这大概也是正常现象,毕竟谁能做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骗他呢,很难不心虚吧。 “我已经和peter说好了,过两天的感恩节我们大家一起过,在我和peter租的那间房子里,到时候再叫上ay婶婶和我父亲……” “……正好也让del提前熟悉一下环境,过了感恩节我和她就会搬回去。j,你一定要来。除非你不想再吃到ay婶婶烤的火鸡——那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烤火鸡了。” 她也同样认真地回望着j,“好,到时候见。” 她独自回到屋子里,迫不及待地脱掉那身黑色长裙,换上能让自己行动自如的吊带睡裙,然后第一次坐在了床边的梳妆台前。 她猜这亮眼的链条大概是铂金的。下面的那枚水晶挂坠则是透明水滴状的,通体布满了菱形切面,让它显得更加透亮;边沿还镶嵌了一圈亮得晃眼的钻石,给原本低调奢华的透明水晶平添了几分夺目的张扬。 视线又不禁向上移动到“自己”的脸上,看着眼角还残存着的同样闪闪发光的泪珠,她的眉头竟已不自觉地蹙起来。 是同情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同情j,或是peter,再或者…是在同情harry? 他俯下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她看。直到delih被他盯的有些无措,他才终于肯开口: 仅仅是瞬间的接触,那股难闻的酒气便更加浓重地扑过来。她不由得微微拧起双眉,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不给他再重复刚才动作的机会。 delih无奈,淡淡地回答他:“……只是提起以前的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抚着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残存的泪。 “知道吗?ay婶婶跟peter说她很想你,很担心你的伤势,只是今天有点晚了,不太方便过来看你,”harry从后面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还是低下头把脸靠在她耳边,“她说她很期待感恩节和你一起过,她很久没见你了。还记得吗?她从前说过的,咱们几个之中她最喜欢你了。因为她觉得,你的性格和她年轻时候的性格很像……” 她低头看着向harry,竟再一次地默然了——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琥珀色眼眸,以及满眼透出的那种…卑微,还有嘴里不断沉吟着的“对不起”,这一切都让她失语。 她猜他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相信,只是不允许自己去相信罢了。 但 所以,她忽然发现自己与眼前的这个harry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很像。他深爱着他的del,就像她深爱着她的harry;他强迫自己拒绝接受真相,一如她逼着自己不去承认事实。 ——或者说,她不得不骗他。 只是眼下,delih的内心太煎熬了。她需要不停地撒谎,需要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的这双眼睛说出一个接一个的谎言。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仍然写满了自责。 她于是试探性地朝他伸出一只手,用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着他——直到她触到他额边栗棕色的微卷发丝,霎那间,油然而生的罪恶感使她全身就像过电一般刺痛。 “我…我只是…我想说,真的没关系的,harry,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她竟然在主动地,触碰着、抚摸着他,仅仅是出于…某种意义上的同情。 他骤然抬起宽大的手,一把紧抓住她的那只手,带向唇边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delih的脸开始无法自控地发热,那只手也随即颤抖的更加严重,她试图抽回它,但却挣不过他的手劲。 “harry,我……” 鼻子又开始发出酸楚感,她几乎不记得自己的大脑是怎么发出那个指令的,但或许是再次出于某种意义上的同情,自己确实朝他点头了: harry拉着她的手在前面走,del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儿,只是踮着脚尖在后面跟着他——已经很晚了,她并不想发出什么声音把bernard吵醒,可是harry却丝毫不顾及这些,任由脚下的皮鞋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带有回响的哒哒声。 这是del第一次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她还从没有在一层停留过这么久。可是harry却并没有开走廊的灯,他们几乎是在一片黑暗中前行着。以至于路过的那些房间和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相框,她一个都看不清楚。 中心的水晶吊灯瞬时亮了,del也即刻愣在了当场。 这是……室内模拟高尔夫球场? 待她再抬眼时,harry已然娴熟地走上前去,随手从架子上抄起了一根球杆。他站在中心处认真地瞄准了一会儿,紧接着挥起双臂将球打出去。眼前那块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只球迅速向前飞去的画面,最终落地时,还惟妙惟肖地弹跳了几下。 “少爷,是你吗?” “是我,bernard,怎么了?” harry闻言笑着朝del眨了眨眼,刻意压低了嗓音打趣道:“不得不说,我父亲还真是知人善任,雇了这么个尽忠职守的管家。” “不了,少爷,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harry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显然还没有完全酒醒。他目送着bernard离开,而后便走过来坐到delih身边。他似乎明白此刻她内心的不解,握住她的手,一个仰头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闭起双眼向她娓娓道来:“那时候我父亲为了打拼事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他至少有一半时间都待在公司。而我年龄又不大,他只好时常把我带在身边。不过,大部分时间仍然还是我独自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玩,因为他总是有见不完的客户和开不完的会……” “其实rosborn很爱你,harry。”del看着他微眯的双眼说,不过这次是真心话,没有扯谎。里,但这才是一个十岁孩子所需要的,或许可以说成是一份安全感;而并不是,在家里为他建造这偌大的一间模拟高尔夫球场,却从来不陪他在这里玩……” delih刚准备组织语言安慰他几句,harry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却倏忽间重了几分,他立起身子来,用那双因酒醉而还尚有几分迷离的、微微发红的眼睛注视着她:“你知道吗?del,其实你是第一个陪我打高尔夫的人。那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陪着我去那个新开业的球场玩。我当时骗了你,我跟你说,我父亲经常和我一起打球,我都是跟他学的——这全是假话。” 然而对此,极度敬仰着noran的他,除却在酒后这样苦笑着抱怨几句作为宣泄之外,似乎再别无他法。 这大概也是她此刻唯一能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