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医院先前接过临城受灾困的百姓,停战不久,加上医疗资源匮乏,大家只能在医院住着。她的手机在谢不辞那儿,人就站在谢不辞的背后,听着谢不辞和病人交流。十分钟以后,谢不辞转过来,手机在手心转一圈递给她:“东堂街23号旅馆,A国记者乔恩。”温砚松了一口气,东堂街23号旅馆,正好是她住处旁边,当时太急没注意男人的穿着,现在知道了身份,那东西便不会丢。“谢谢你,谢医生。”温砚往后站点头道谢,她的声音柔和,这是进特训队淬炼多久也无法改变的东西。谢不辞还是一如既往,神清气定看她一眼,没有说别的就离开了,走时连同那一把玩具枪一并带走了。温砚不清楚谢不辞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冷得彻骨,行为举止又带着反差,今天似乎是不太一样的一天。从医院出来以后,温砚找了一辆摩托车,拉散客的中年司机都是扎堆站,塔和里城内近来有一些店铺开张了。停战过后虽还残存着硝烟的余温,但生机似乎也在慢慢恢复,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到了旅馆附近依旧如此。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温砚下车时,将吹散的头发往后压,付了钱后一转身,抬眸时正好见那名保管相机的男人在门口,金发在落日余晖下更加醒目。乔恩脸上带笑将相机给她,嘴里说着:“总算等到你了,你看看有没有损坏。”“谢谢。”温砚查看着相机,完好无损。“不客气,你很棒,身手很好,学过吗?”乔恩问道。温砚笑回:“退队后没再练过。”温砚抬头看天。今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可她心情并不算好。距离景江一中上午自习还有半个小时,上午班主任嘱咐她去接新来的转校生。她家庭情况很糟糕,但学习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所以班主任向来看重她又怜爱她,经常替她争取各类校内福利,还力荐她当了班长,说温砚是她最得意的门生也不为过。温砚很感激班主任刘老师,并不想辜负她的嘱托。但她的手腕现在流血了,衣服也破了。这里在景江一中后街,校内的小团体时不时就会在此集结,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但这也是前往校门口最近的路。温砚中午兼职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选择走这条路,也和曾经结怨的几个人偶遇。她轻轻蹙眉,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擦拭了一下掌心的血迹,刚刚被什么东西划过,还不知道要不要去打破伤风。被她撂倒在地的几个女生正躺在地上恶狠狠看着她,可等她走近那眼神又立马演变成了恐惧。温砚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刚刚显然领头的女生,面无表情地说:“写下你的电话和姓名,今天上完课之后和我去打破伤风。”徐丽静咬了下唇,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尊严尽失,一巴掌拍到她手上,恼怒道:“你有病啊,我和你是能带你去打破伤风的关系吗?”“我要会带你去打破伤风,我能带人来堵你吗?”温砚沉默了片刻,干脆地扒下了她的书包,极富目的性地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块怀表。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式,古铜色的外观,打开后里面有张中年女人的黑白相片。徐丽静面色微变,“你干什么?快还给我!”温砚大拇指按在怀表上,缓缓说:“徐丽静,母亲和父亲从小把你交给奶奶抚养长大,前年你奶奶去世了,这是她的遗物,你每天贴身携带,我说得对吧?”温砚每说一句,徐丽静的脸色就白一分。“带我去打破伤风,不然你永远都别想拿到怀表,”温砚站起身,一边把怀表收进口袋里一边说:“今天晚上,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会把它丢进海里。”“等一下!”徐丽静强忍着被温砚踹到的腰痛,扶着墙站起来,“我给你钱,你现在还给我。”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此刻却比刚刚有礼貌了许多,“我、我向你道歉,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把怀表还给我。”温砚看了她一眼,神情依旧没什么波动,却冲她伸出了手。徐丽静连忙在书包里拿出钱包,看都没看,立马把里头的几百块全拿了出来。温砚接过,认真地点了一下,然后把其中三张还给了徐丽静,“破伤风最贵也只要五百。”“你们堵我,我还击。你们弄伤了我的手,赔钱让我去打破伤风,我们扯平,这件事就这样过了。”说罢,她把怀表稳稳放进了徐丽静的掌心,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巷子外走去。徐丽静握着失而复得的怀表,咬了咬唇,她的两位同伴刚刚还在装死,现在见温砚走了,这才颤巍巍站起身来,“静姐,这事真就这么过去了?”徐丽静这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温砚的后背,似乎有点恼羞成怒,“谁说过去了!”她在墙上踢了一脚,“温砚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啊!”这件事她很奇怪,刚刚旁观了全程的谢不辞也很奇怪。她今天转学来的第一天,特意提早来这,还让妈妈把车停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她想自己走过来。刚刚走到巷子口,就遇着了这一幕。她本来以为是校园霸凌,结果被霸凌的那位叫温砚的女生却反而打倒了全场。谢不辞报警的手停了下来,在巷子外围观了全程,有些惊叹。等徐丽静几人离开了,她才从躲藏的缝隙中走出来,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校服,然后从容地穿过小巷准备往学校走去。可刚刚走到小巷尽头就被人挡住。挡住她的人俨然就是刚刚走不久的温砚,她站在巷子口,与谢不辞对视。谢不辞微愣,被看得有点尴尬,“你好,可以让让吗,我要去上学了。”温砚却没动,她只问:“好看吗?”谢不辞暗道果然如此。温砚一副在这里特意等她的样子,她就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徐丽静几人没看到她,可温砚的目光锐利得很,早就撇到了她。既然被发现了,谢不辞也没有心虚,干脆大大方方回答:“你很厉害,刚刚也非常精彩。”“这件事,希望你保密。”温砚缓缓说。她并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自己打架的事。无论在哪位老师眼中她都是绝对的好学生和绝对的弱者,这也令她能够得到老师衍生出的各种关怀。这个形象一旦出现裂缝,会有损失的是她自己。“当然可以,”谢不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但应得很流畅,“但是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温砚:“什么?”谢不辞这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位徐丽静同学会随身携带奶奶的遗物,并且这件遗物还对她那么重要的?”温砚回答:“因为她一周前就找过我的麻烦,我也花了点时间去打听了一下她的背景。”学生背景实在是最好调查的东西,尤其她又是和老师们走得那样近的人,想打听谁,只要不经意地提起,得到一些她的家庭情况简直太简单了。“她和她奶奶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她奶奶去世之后她也没有跟自己双亲多亲近,我打开她的书包,里面只有一件东西是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块怀表。”“有年代感,又能被她随身携带,大概率是她奶奶的遗物,用她珍视的东西威胁她,她才会屈服。”谢不辞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甚至忍不住给温砚鼓掌,“太厉害了!”温砚没有为她的赞赏动容,拎起书包往学校走去。现在离午自习只有十五分钟了。谢不辞自来熟地走到她旁边,想起来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忙说道:“忘了做自我介绍啦,我是——”“我知道你是谁。”温砚打断了她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谢不辞,新来的转学生。”谢不辞眨了下眼,有些迷茫,“你怎么知道?”她刚转过来,还谁都没见过呢,这次又是强大的推理能力得出的结论吗?温砚似乎笑了一下,很短暂的一瞬间,短到谢不辞看清楚时温砚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只淡声对她说:“因为我就是刘老师派来接你进学校熟悉的人,在系统里见过你的照片。”刚见到那张躲在墙后偷看的脸,她就认出来了她。——成绩很好,极可能与她竞争年级第一宝座的谢不辞。温砚其实多数都是跟着爸爸学过拳击,爸爸有身手,但那学的只是皮毛,还远远不够。温砚总是被这些规矩逼得哭哭啼啼,奶奶心疼,故而也没有坚持几个月。进入特训队那年,基础训练的三个月里她没有一天不哭,每每回想起那时候,她都会觉得很苦,不过在退队那年又很舍不得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