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因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夜色澄冷，月白长衫被清辉洗得发白，夜风带起纷飞的袍袖，连着苍白得透明的肤色一块，糊成冷晕般的朦胧。 月绫面露惊艳，不禁怀疑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获罪的谪仙。 月绫这才反应过来，“唔，那太好了，小师叔，明天上午我来找你拿好不好？” “那小师叔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来找你拿。” 月绫一怔。 “来。” “我不会给。” “这是为你找的，其他人不配拿。”萧兰因一字一顿。 “与我何干。” 月绫轻拧眉头。 可她若是不去，萧兰因真的不给方子，到时候死的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了，她绝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 如此想着，月绫放下东西，走了过去。 触感明显和从前不同，直寒进她心底。 一寸复一寸…… 眼前是一片散发着森森冷意的冰蓝色深潭。 仅是靠近，月绫就被冻得阵阵发晕，眼见又要晕过去。 不仅如此，她全身毛孔都被迫张开，源源不断地吸收这无尽冷意。 每一颗毛孔似乎都被捅进一把冷匕首，直穿入骨，将她洞穿了。 萧兰因并未回复，薄唇轻张，只一字，却叫月绫心惊胆战， “不……” 萧兰因眸子轻眯，如暗夜中的蛇，森然冷冽， 月绫不住打着颤，艰难地说道， 萧兰因指尖轻轻点了点额角， 说着，他敛眸，苍白肤色透出冷瓷般的光晕，眸色却沉得乌云压城。 “月绫，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抛下我。” 月绫知道大事不妙。 “小师叔，不是的，我没有抛下你，没有人会抛下你，我们都很在意你的，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 月白衣袍已蹭到月绫膝盖，浅淡檀香攀膝而上，将她紧紧缠绕。 泛白指尖染上红色，摊开的掌心，红色一滴滴往下滚，漫成一条线，蜿蜒如蛇，咬到她的紫裙子上。 没用。 一切语言被投进看不见底的深渊，连回声都找不到。 森白指节小心翼翼地向下，那血也顺着他的轨迹滴成寒梅，最终悬停在她的脚腕上。 月莲花铃荡漾出一圈音符，在这渗冷的环境中愈发诡异。 而萧兰因却轻轻笑了一声。 “我喜欢它，月绫。” “小时候，娘亲也给我戴过铃铛，说会保佑我一生幸福顺遂。” 可接下来，就如浸了血般嘶哑痛苦， 那只手重重握住月绫的脚腕。 “不，不是的……” “你要学九凝针吗？” “还是想学九凝心经？” “还是想要我的全部内力？” “还是你恨我，你想要我的命？” “没关系，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她的理智已濒临崩溃，已讲不出完整的话来。 余烬却还在。 不知被烧了多少次，堆了多久，才积成这连光都透不进的黑暗。 拼着最后一丝希望，月绫垂死般开口。 一百年那般久。 唇边倏然挟出一丝弧度。 他凑近她抖得厉害的脸颊，烙下一个淡淡的吻。 她依旧害怕，可随着萧兰因的靠近，那股强烈的熟悉感却更让她毛骨悚然。 可青蘅渡与京城相隔千里，原主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萧兰因。排斥他的亲近？ 为什么？ 那道浸着凉意的檀香已顺着脸颊渗入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