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何甜玉觉得身体像被烧着了似的，从胸口一路蔓延到四肢末梢。不是那种发热感，而是像潮湿密闭空间里的闷热，一口气提不上来，皮肤仿佛被无形的手轻擦着，哪怕只是空气的流动，也足以引发一阵战栗。 眼皮沉重，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前是模糊的光影——黑色的衣角，一只稳稳托住她后背的手，还有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在低声说话。 她睁着眼躺在那里，视线模糊，时间像是停滞了很久——然后才意识到：她还活着。 她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模糊不清，像从水下传来。 是alex的声音。 alex继续翻动着平板，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王笙的行车路线已经调整，预计十分钟内会出事。相关监控节点已处理干净，医疗和媒体通道同步安排中。他父亲刚才打了三通电话，林副官回了句——‘您正在午休’。”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没有抬眼，只是在听。alex站在他左侧，手里拿着平板，目光冷静而锋利；沉牧一边翻着文件，一边继续汇报，仿佛对她的苏醒视若无睹。 伊森没有抬头，只淡淡道：“他们原本就在观察期。王建勋想挤进核心，却连边界都守不好。犯错可以原谅，失控不能。” 伊森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得近乎寂静：“不值得扶，也不值得留。” 伊森轻抿了口咖啡，眼神平静，像是在听一份财务报表。他道：“让他们先慌。” 伊森指腹缓缓摩挲着杯口，像在清算什么，又像毫不在意：“别急，资金链断裂，舆论动摇，内部纷争……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根基。” “是。”沉牧几乎是无缝接上指令，语调平直，像机械臂精准对接轨道，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一瞬，她仿佛被冰水浇透。他的目光像是带电的金属，擦过她还在发抖的神经。 何甜玉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脑中嗡嗡作响。她咬着唇，撑着身体缓慢地下床，双腿仍软得像泡过水的纸，几乎在站起的瞬间跌倒。她倔强地强撑住，勉强走过去，站在他身侧，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小小的脑袋垂着，精致的眉眼藏不住倔强与疲惫，那份无力中的倔强，反倒衬得她分外惹人怜惜。 伊森端起桌上的酒杯，指尖轻轻晃动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酒波随着晃动微微荡漾。他静静地抿了一口，声音冰冷得几乎让空气凝固。 他缓缓放下酒杯，眼神落到沉牧身上，只是淡淡地、冷冷地吐出一句：“沉牧，你没把事情办好。” 沉牧站在原地，神情一瞬间紧绷，但随即深吸一口气。 一旁的alex眼神飞快地扫过伊森的侧脸，却不敢多看一秒。 “滚。” alex快步追上，直到两人完全走出顶层，她才松了口气，笑道：“一层层剥她的心理防线，又让她以为是自己在选择……伊森这手段，真是叫人看不出牢笼的钢丝在哪。小白兔，这回正要被吃干抹净咯。” alex挑眉：“王中正……？” alex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咂舌：“啧，好久没见他动怒了。首富这年头真是不值钱，华国的，又要消失一个。”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一场无关紧要的天气。 沉牧没有接话，只是低声说了句：“希望她对伊森来说，是特别的。” 沉牧皱了眉，突然叹气，“一个人，被安排在某个位置，被灌进某种模样，连为什么要争都没得选择，像工具一样被推上牌桌去争夺、去证明活着的价值。我只是想让她觉得还是自由的。这次意外，确实是我失职了。” alex一针见血指出伊森没说出口的职责。 alex闻言一顿，眼神眨了眨，忽然又问：“刚才提到……撤职，也是为了吓唬小白兔，安排好的，对吧？” alex语气略带调侃：“伊森不出面，鑫玮资本只会被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alex眨了下眼，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秒，忽然说：“那我检查一下。” “……长了。” 沉牧猝不及防，几乎踉跄一步，脸色微变：“你——” 书房内。 他没有说话。 何甜玉站在那里，一如先前，像是被封住了手脚。她的肩膀微微发抖，指尖死死扣着衣角，甚至不知疼痛。 昏暗地下室里，裸露在闪光灯下被随意摆弄的身体； 那两个陌生男孩猥亵的掐玩； 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失控地摩擦身体，像个贱人一般； 还有……裸照曝光时的惊惧； 伊森审视的眼神、沉默的姿态…… 她只想逃，逃回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屋子，把身体搓干净，喝口热水，蜷缩进被窝里，被子盖得紧紧的，不被任何人看到。 可是现在，她还站在伊森面前。 “我……我……”她开口，嗓音干涩。她想说“我想回家”。 何甜玉像被惊吓的小兽，眼神猛然抬起，又迅速垂下。她紧紧咬着牙，几乎是低吼着把话说完：“我想回家。” 女孩像瓷制的人偶，短发紧贴着耳廓，脸色惨白。 泪水顺着脸颊一道一道滑落，滴在领口，打湿了衣料。她肩膀剧烈颤抖，整个人拼命克制着崩溃。却抵挡不住那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还是泄露了她彻底崩溃的边缘。 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迷茫，眼泪模糊了全部视线。 “我……我很害怕……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伊森……” “伊森，你不要不说话……这样……我也害怕……” 那一刻，伊森终于动了。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会崩溃。 “别怕，”他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看似安抚的背后是令人背脊发凉的欲望，“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