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椒乐得清闲才不管薛顺发什么疯呢,左右今日也不是她值夜,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回屋歇着了。 只要他不瞎折腾。 申椒一面清理着药罐,一面留神听着卧房的动静。 一阵若有若无的呼痛声后,就悄无声息了,或许是又睡了。 院里的丫鬟们洒扫擦洗各司其职,落日的余晖洒满庭院,是难得清净的时刻。 她嗅着苦涩的草药味儿,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姐姐,我来帮你吧。” 一个脸生的小丫头脚步轻快的朝她走过来,挽起袖子凑过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热情假笑,声音甜的像蜜一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申椒断然拒绝道: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你是新来的?” “嗯嗯,我叫琼枝,”她点点头,许是因为被拒绝,所以笑容有些僵,但还是试图亲近的说,“姐姐是叫申椒对吧?我曾见过你呢,就两个月前,在船上时,我和几个小姐妹被管事买下,有幸与姐姐有过一面之缘。” 她要这么说,申椒就想起来了:“你是……涿鹿郡的难民?” “不不不,我和姐姐一样是岭外道的人,家在霈郡桐庐县,遇上大旱,逃难逃到河中道涿鹿郡的,没钱落户就被爹娘卖了,多亏遇上了通财山庄的管事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呢……” 这是件伤心事,琼枝的神色落寞了一瞬,又难掩庆幸。 伸手不打笑脸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申椒见她有心亲近,便安慰了一句:“都过去了,说起来你我都出身岭外道还算是同乡呢。” “可不是嘛!”琼枝扬起脸,笑容真切了许多,“我老早就想找姐姐说话了,可船上、庄里都不许乱走,只好作罢,如今能再见到,还在一处共事,可见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是……姐姐看上去是个恬淡喜静的人,我这样会不会惹姐姐厌烦呀?” “不会,我喜欢听人说话。” 嘚吧嘚吧的多助眠啊。 申椒把心里话咽回去笑着说:“你来了再好不过。” “那以后我可就同姐姐一起作伴了。” “好。” 申椒没怎么用心的说。 琼枝倒还挺当真的,只要没事儿就黏在她身边,还和她打听主子的性情,院里的规矩。 申椒避重就轻的说自己也才来不久云云,尽是些挑不出错处的话。 琼枝也没刨根问底下去。 到了戌正(20:00),申椒就休息去了。 大丫鬟们单有一间屋子不和小丫鬟们在一起,琼枝也不好跟过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轮到申椒值夜时,薛顺已经好些了,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练字,偶尔放下笔,揉一揉肚子,也没叫嚷,就是迟迟不睡,害得申椒也只能干站着。 子初二刻(23:30),她耳听得外头有几声咻—啪—咻—啪的爆响,正纳闷,就听到他问:“今个是什么日子?” “四月二十七,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那就是在试烟火了。” 他的声音怪轻的,申椒险些没听清。 扭头看去,那张轮廓分明的青涩脸庞,突然失了那种张扬的神气,不暴躁不痛苦,像是心里突然空了,所以什么神采都无了似的。 大半夜的不睡就是容易发愣啊…… 申椒心说:可别猝死了,再刮着我。 “公子……”申椒试探的叫了一声,已经想到要怎么找郎中最快了。 薛顺却又没事人一样回过神,笔一扔没好气道:“干嘛?” 申椒:干你一拳…… “夜深了,要准备就寝嘛?” “外头响成那样你让我怎么睡?” “可要奴婢去拿一碗安神汤来?” 薛顺:…… “你那脑子里装的是棒槌吧?直来直去弯儿都不拐一下子,去拿披风来,我要出去走走。” “……是。” 申椒拿了一件最薄的披风给他。 薛顺也是怪,没事都要找事发脾气的人,在有些地方却格外好糊弄,或许是因为身世……所以他根本都不知道别人在糊弄他吧? 系着带子的手顿了下,但也就那么一下,申椒就心里含怒带怨的打了个漂亮的结。 四月的天其实不冷,但薛顺病着,一点儿夜风就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揉了揉眉心还是迈步往外头去了。 申椒在旁边提着灯照亮,后头没叫人跟着。 他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走,而是沿着一条长廊上了台阶,踱步朝着烟花盛开的方向走去,直到一处高台广榭才停住脚。 这地方挺偏僻荒凉的,离蓼莪院不远,可他还是出了不少汗,有些难受的喘着,扶住了栏杆,朝远处眺望。 连成一片的烟火如同可望不及的繁星…… “老头子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奴婢不曾见过庄主。” “……” “知道了,”薛顺抿抿唇低了低头,苦笑一下,抬手揉了下眼忍住了那点儿不值钱的泪意,“风太大了,吹的眼睛疼,回去吧。”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 申椒在前头照着路,他扶着栏杆慢慢走,刚走六七步就吸了口气停住脚,捂着手站在那里。 “公子?”申椒抬起灯去照。 薛顺意外的好脾气:“没事儿,走吧。” 回去了申椒才看见,他的手被刮破了,扎进了一根挺长的倒刺,有些红肿。 “公子,这个要挑一下嘛?” 申椒捏着他的手眯眼看着那别扭的东西。 薛顺沉默了好一下。 “不用,就这样吧。” “可能会化脓。” “会好的。” 他讨厌针,那女人还没抛下他一走了之以前,偶尔对他很温柔,虽然无力保护他,可有时会给他处理伤口,扎个木刺也很心疼的样子,挑着挑着想到什么又不耐烦了,针就刺破皮肉深深的扎进去……她应该是想过要杀了他的,有次他病的迷迷糊糊的,那女人拍了他几下,他就感觉身上一阵刺痛,后来摸索着从身上拔下好几根带着铁锈的针。 所以他有点儿畏惧这种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就算他没有明说,某些人也不至于在他拒绝后,在夜里偷偷摸摸的蹲在他床头,举着针摸索他的手吧? “你在干嘛?” 薛顺咬牙切齿的看着申椒沉声问道。 “我……奴婢觉得,公子还是应当处理一下伤口,不然真的可能会化脓。” 肉里有个刺很别扭很别扭很别扭很别扭很别扭…… 薛顺:“滚出去。” “哎,是……” 她头回走的这么低落,一步三回头,那叫个依依不舍。 “滚!”一个枕头奔着她脚丫子就飞过来了。 “是!” 脚步加快……喜欢一个丫鬟的长寿守则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一个丫鬟的长寿守则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