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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珊瑚怜不得(1 / 2)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处理王瑛璐的工作人员很礼貌,那礼貌就像你在繁华的步行街街口下车时,每每有乞丐过来堵在车门口,你会随便丢给他一块钱五毛钱一样的礼貌。

何意羡坐在何峙的大腿上,让何峙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何意羡则撩弄着他耳后根的头发,两只手顺势把他的耳朵往外扯了扯,连“呸”了三声,说:“你自己看到了也听到了,什么情况啊叔叔?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你真做得出来。你在外面养小三小四,没有雨露均沾,现在一个个一身反骨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这个急转弯拐得太大,这叫什么两级反转,指鹿为马?把何峙真的说笑了:“我养什么了?”

“你偷偷养了一只咕哇咕哇叫的水鸭子。”何意羡朝外望了眼,这是单向玻璃,王瑛璐被拖走的画面历历在目,“乜勾引你嘅细路子,着龙袍也唔像太子。”

这件事,这么揭过去了,谁也没在意。接着何意羡得寸进尺,他的手活泼地从何峙的大衣里抄进去,在他的胸肌处游弋。

“别闹了小羡,身体没有好。”

“我又不是纸扎的,我就想在这儿。”

何峙说:“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何意羡一沾上他,人好像就变重了,一整个陷在他怀里,像一盆泼出去的水似的铺陈到了何峙身上,把几十斤的分量都交给他,臀部往下沉,好像要在他身上寻找某个支点。一朵森林中快乐的妖精贝尔蒂丝的化生花,悲悲戚戚,轻言细语道:“家花没有野花香,我是没有一点魅力了。”

何峙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完整地反驳他。何意羡就伸手在他嘴巴上拍了拍,好像是对它把关太牢的惩罚。虽然克制而有节的情感才能长远,并具有深意,但何意羡这个意思,里外里就是巴不得你早点作践了他,一块饭桌上的红烧肉,想叉的时候一定就能叉到。可他的实际行动,又无不纯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至多像在红着脸蛋问他以后怎么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何意羡说:“你干嘛不说话,你别打击我好不好?我好脆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多脆弱?”

“脆弱得就像是玻璃做的,风一吹,叮当叮当响。”

何峙笑道:“说起来像个玩具。”

何意羡在吃冰激凌。何峙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帮他擦了擦嘴角,何意羡却把他的手指浅而快速地含了一下。面带微笑,两只眼睛近近地、直愣愣地望着他:“你真聪明,我还就是一个玩具,而且,挺好玩的。”

“是吗?”

“是的,如假包换……”

何峙笑他:“眼睛大肚子小。”

“管得着我……”何意羡的手由上往下,“看看,老狐狸的尾巴都露出来了。”

何峙却说:“小羡,我跟你有言在先,我要你的病全部都好了。医生和我说过几次,你几次不愿意配合治疗。以及,你这次突然回内地是不辞而别,我不知情,医疗团队也没有一个人跟上你的脚步。”

何峙把手顺着他的耳侧抚了抚,握住了何意羡的一大绺头发,稍微有一点长了。何峙让手掌中的头发冰冷的泉水般地滑落下来,之后,又再次垂下手臂,再次翻手,把刚才滑落的头发捧着,又让它们纷纷而下。好像这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我说了我已经好得很了,感冒了也是‘打一针’就好啦。才几秒钟以前的说的话你就忘了,我真的好伤心。”何意羡把头靠过去依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会儿歪在左边,一会儿歪在右边,好像这样做可以更加全面地了解何峙的思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峙这次握住他的一小撮头发之后,便没有轻易地让它们从手掌中流走,手指轻轻地穿插进去,一点点地抓住了它们的发根,再一点点地使劲儿,让何意羡的脸渐渐更大幅度地仰了起来,他的左手早已及时地压伏在了何意羡的右肩上,这种姿势让他完全不能有一点动弹,何峙接着一笑:“你要是还有心可以伤就好了。”

尽管爱可以深沉无比,这种情感本质上并不可靠。感激和顺从未必随之而来,它也未必能在这艰难的世界中带来和睦。这一点,大概没人比何峙更清楚了。因此为了激励真正的爱,必须让人产生畏惧之心。爱本身毫无价值,只有包含信任和服从,才具有意义。如果他的规矩得不到认可,爱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呢?

并且,何意羡与何峙同处时候,他的艺术家气质比商人气质似乎要多很多,而艺术家往往像孩子一样任性,因此需要引导与匡正。

忽然,何意羡就非要把仰着的脸端平了:“你这样欺负一个病人,你不觉得我会痛吗?”

何峙笑道:“你想痛一阵子,不是吗?”

“也是。不过,我痛的时间越长,对你就越没有愧疚感。”

“你可以求我松开。”

“我只要求你你就答应吗?”

而何峙已然是松了手。何意羡满嘴恩呀爱呀的嘴巴,感到喉咙里撒下了满把的绣花针。坐回去再吃冰激凌,但在刚开始尝了一小口之后,便啧啧舌头,再也不肯动一下勺子,并且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像那是一坨一坨的白色狗屎。好像何峙还继续紧紧地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的头皮发胀发痛。

何意羡忽然扬手在何峙身上刮了一下,然后趴到他大腿上黏糊糊地躺着了。那模样,仿佛对方只要用一根手指头在他肩头轻轻地一戳,他像一只大娃娃似的倒在了大床上。

何意羡开始散漫地一根根玩他的手指,一会说,我可唔可以拖下你只手仔啊?我第一次同人拖手仔,好似触电咁;喐身喐势,一会又道,老豆老豆,你真系好好啊,你点解会咁好呢?似乎他静下来想他,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眼睛忽闪忽闪很会放电,由心而发,唔好嬲啦,我唔系有心嘎~我究竟系唔系你嘅bb喈,你都唔氹下我?何峙梳理着他的头发,傻猪猪来噶,万大事有我,但系以后可一不可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从他身上爬起来,吃了口冰激凌,匙羹在何峙脸上敲了一下:“好多人晚上还要请你吃饭,说句实在话,你是得好好请请我一个人。我们赶紧换个地方,我请你喝钻石马天尼怎么样?”

何意羡也不叫司机上来,他罩了一副五彩斑斓的大墨镜,要享受二人世界自己坐上驾驶座去。何峙笑着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边度嚟嘅小乌面猫?”

何意羡又抱回来非要再腻一会。小鸵鸟似的,一碰上什么事,就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温暖安全的沙子里。垮了的弦,不断在他怀里放松、放松……

他们轿车外头,陈兮云跟踪热点。遗憾看到王瑛璐就这么被抬走了,过程比较激烈,当街上升为肢体冲突,期间,王瑛璐做了一些看起来很克苏鲁的动作。看热闹的陈兮云投去嘉许和惊叹的目光,笑得边笑边咳嗽起来,还在跟阮雪榆扯淡,要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得这么排解:对不起,我是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刚才我只是在做试验,看人们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会有怎样的反应。我的导师叫阮雪榆,阮大教授,有事都找他哈。

轰!王瑛璐被撂在地上,耳朵里仿佛像钻进了一蜂箱的蜜蜂,但这不是因为生理痛觉,或者形而上的心碎,实是视觉震撼。

只因身旁停下一辆车,下来一个男人。

王瑛璐自然只能由下至上地看去,这个腿长得,长,长长,长怎么望不到头啊?!

车是检察院的,人是白轩逸,过去的方向是何峙的车。

王瑛璐忽然有了小老鼠掉进奶缸里的快乐。帅到他腿软,刚起来,又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轩逸刚才在律所楼下等了许久,秘书一口回绝,告知何律师近期都给不出来约见的时间。何峙的这辆车迟迟不开走,吸引了他的视线,奇怪白轩逸心里像被一大捆稻草堵住了似的不畅快,他不禁想要拨开来看一看。他这么下了车,苏殊也挺惊讶的。

白轩逸就好像一场龙卷风,在王瑛璐的脑内一路破坏,很快风停了他的大脑结构片甲不剩。最后风吹的那一下,心动的感觉!告诉桃花不用开了,我等的人来了!

王瑛璐被钉穿在了大地上,费了老鼻子的劲儿才爬起来。定了好久的神,才重新看清这世间。

只见杨柏正好出来,正在和哈琦合计:王瑛璐也是沉船的幸存者之一,万一知道点内情呢?别这个小猪羔子到何意羡跟前说什么了,搞得他们完美的谎言出现裂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正想着怎么秘密处理了,一枪崩了都是干脆的。谁知见鬼,正主就出现在太阳底下。

“哟!这不是白检,来视察咱们工作啊!你来这里可是稀客啊!……”杨柏拦住他的去路,亲热握手寒暄,忙招呼前台美女出来,“呵呵——小孟,来,给白检倒个茶!白检咱们要不进去坐一会,天气预报这一会外头下大暴雨……白检来得真巧,刚泡的顶级铁观音,刚刚第二泡,最香的时候!”

白轩逸望着车的方向:“不用了,我来找何意羡律师。他不在?”

杨柏爽朗地干笑:“可是不嘛,刚走!家里头有点急事。”

白轩逸眉头微皱。而王瑛璐是太入戏了,以至自己悄悄地走到了白轩逸身边竟毫无察觉。远只看到身材,现在近看五官,嘴越张越大的程度,白轩逸像是手动开了一个虚化的背景,他把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哦,哦人生,哦宇宙,天神的存在真是莽莽浩浩无边无限悠久庞大的无限……

另一方面,这就是首都来的大检察官吗!好可怕啊?气温一秒入冬,和他有一道空气墙隔着一样。王瑛璐身体防御机制打开,甚至拔腿想跑。

王瑛璐对他爹都没这样尊重或忌惮,好久大屁都不敢放一个。脸皮薄得像肥皂泡,满腹酸涩少女情怀的样子,提前向未来的自己透支了多少勇气:“白,白是吧嘛,你叫什么,我叫王瑛璐,我爸爸是王传京,嗨!嗨,反正……嗨你好!何,何意羡,没走啊,不就那儿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柏僵了,调整好正常的表情,其实已经晚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应该已经出卖了自己,但是这时候不能再露出心虚的样子,不能回避对方的眼神。

好在哈琦也迎了过来,白轩逸为人端方冷淡,像一部严整的法典不讲情面,但是教养在那,况且他没有绝对正当的理由,需要直接过去截下那辆陌生的车。

于是,哈、杨二人的配合默契得像羽毛球运动员的混合双打,这个天,聊不到太阳落山都无法结束,甚至苏殊也被几个人围住了,哪也去不了。

杨柏真想照王瑛璐后脖子来一下子,一脚把他踹出去。王瑛璐却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挨揍,灵巧地逃了,一路小跑到车旁伸着脖子往防窥玻璃里看:“何意羡,何意羡!有人找你!”

何意羡落下了半片车窗,王瑛璐看到那张脸,看不尽满眼春色富贵花…他正在做梦被人叫醒了似的,马上扭头去盯不远处的白轩逸,王瑛璐产生了上清华还是上北大之忧。

王瑛璐素认自我是个长情之人,一狠心把头转回来,我忍,我忍,我忍忍忍,收起心里的跌宕与自喜,天平还是偏向了何意羡,回到了一开头跳脚发难的状态:“何意羡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渣男,你始乱终弃!”

不知道何意羡听见了没有,他的目光只落在后视镜上。何意羡半个身体伏在方向盘上,摸索着车钥匙,一连几下都没插进去。像淋了场冻雨,人如在一团山间刚起的雾里,这一刻上帝把他塑成一座雕像。

王瑛璐又加大音量,何意羡才说:“要不然,你现在就哭一场?”

何意羡说得太轻了,太轻了,王瑛璐会以为听到了什么不能当真的呓语。

何意羡露出一个无话可说的笑,眼神里没有温度,没有内容,连空白都没有。漫长地吸气后道:“小孩,你多大了?你用一个随随便便的身份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给了你一刻钟的时间,听你夸夸其谈,你呢?你连姓甚名谁都没有说,跟我说了一堆我闻所未闻的事,如果我和你有过一腿,你要谈补偿条款,可以,但你下次别亲自来了。委托你的律师来吧,如果是律师,让他别忘了带上授权委托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不思悔过,王瑛璐怒意上涌,声音变得非常尖刻起来:“何意羡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何意羡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们就完了!”王瑛璐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那、那你自己不就是律师吗?我就要委托你!公道自在人心,你还我一个说法!”

“可以啊,只要你付得起律师费,我可以给放印子钱的写诉状,给腐败受贿的立协议,当然也可以给负心汉做无罪辩护。”何意羡瞧不出一点喜悲的情绪,如在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免证事实。

王瑛璐被他的冷静刺伤了,眼眶发热,眼泪下来,嘴巴撅得可以挂个油瓶:“何意羡你不要扯远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车窗合上的最后,何意羡轻轻摇头,淡静微笑:“不重要。”

还没开到道路上,车又被黄妙妙日剧跑堵住了:“何律师,有检察院的……”

何意羡脸上是一点笑都没了,声音高了一调,严肃打断:“你这样算什么?”

黄妙妙一愣。何意羡说:“你以后也要见客户的,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给谁看?律师就要有个律师的样子,稳稳重重的,站就站好,坐就坐直。你告诉我客人来了,要么就要我的秘书告诉一声,你现在在路边伸个脑袋拦着我,拦出租车吗?不觉得很轻浮吗?嗯?这副样子给客户看,你就是再西装笔挺,谁会找你做案子?”

黄妙妙蔫黄瓜垂着头。

何意羡继续说:“从今天起要锻炼你的仪态,还有察言观色的基本素养——你看到了,我现在没有空,我陪着最重要的人,一点时间精力都分不出来。所以黄律师,检察院是谁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妙妙连连鞠躬:“我…我不确定,静姐说找您很久了,我回去再核实一下!对不起,对不起何律师!”

路障都清除了,终于能走了。何峙却让何意羡回来,还是让司机来开。

何意羡说:“你干嘛,你不信赖我。”

何峙只是笑道:“心里的杂音太大,上路你我都危险。”

何意羡从驾驶座跨回到后排,很自然地躺回了何峙的怀里:“你觉得,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对黄妙妙?”

“的确有点过了。”何峙像在揉一只猫,“过了就错了,这就叫过错。”

何意羡今天打了一条常春藤风的斜纹领带,坏兮兮地看着他,很应景地说:“哪有,名师出高徒,我老师以前就是这么教我的嘛。”

何峙笑了笑,左手抬起他的下巴,右手手掌用力揽过他的腰。

白轩逸最爱的人,紧紧抓着窗沿的五指,痛苦地收紧又缓缓放松。车子驶出的最后,那无名指上一粒宝石锵然落地,那声响后天外猛然刮来了旋风,白轩逸匆猝一震,仿佛记忆砰砰突突地在撞门,呼啸了满城的回声。在命运的混沌之点,白轩逸在那一眼里冥冥中回徘,也在里头扑空。望过去太晚,难醒得过来。像手抓的月光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瑛璐饮汽车尾气悲咤,踢了好几脚消防栓。但是爱情真是一种疯病,莎士比亚如是说,迷恋如火,王瑛璐迅速冲上马路牙子,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上前面的!”

何意羡无所用心,一路上接打电话,发信息,喝水,两只手时不时拔拉点东西,和司机搭话,偶尔还伸手往后座拿点什么东西,收起烟放进烟盒一支支……最终没有去和何峙享受二人世界,还是应了接风宴。

这几年房地产泡沫高峰,哈琦以私募加杠杆的方式,私有化了一个酒店集团。最近该集团在申城落子,这是在大中华区的第一块拼图,正在推动特许经营策略。晚饭就决定去那了。

虽然一般客人都来这里吃午茶,晚市订位不多,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有机农场,一切自然至上,口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王瑛璐下了车,抓奸讲究证据,他又不傻,但是拍照站在楼下仰拍,上半部分完全在云里,根本拍不全…先要坐电梯到达八十多层到酒店前台,然后再换个电梯到九十多层的餐厅。问题来了,安保过硬,专业狗仔队都没有立锥之地,何况是业余侦探王少爷。

王瑛璐又没有预约过,只能守株待兔。

大厅像个博物馆,价值百千万的艺术品,就那么一个薄薄的玻璃罩子套着,某朝某代的龙椅周围象征性拉了一圈红绳。他两只手反过去分别插在牛仔裤屁股上的兜里,一跳一跳的,又有模有样地趴在博古架上朝里面瞅。

累了原地打转的时候,还看到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曼丽女子,被一位男士单膝跪地献花,但孩子们叫这位男士uncle,这约会有点浪漫耶!

王瑛璐感同身受不禁走近点,走近点发现:女的不认识,男的是自家大姐夫。

王瑛璐天崩地裂,但中彩票,大姐夫是酒店的股东之一,忙塞了他张万能出入的卡,叫他到别处玩去。

成功混进来的时候,何意羡已经在点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琦在旁,有种如影随形的紧张。酒店集团内部正大刀阔斧地开始实施一系列革新计划,很多细节尚待打磨。所有服务员都着一身黑,融在餐厅的背景里,毫不扰人,添茶的时候又眼疾手快。但侍酒师的普通话水准就比较着急,他对话的节奏很慢,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憋上三秒钟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珠一直在转,仿佛内心在费力地把他们说的话翻译成英语、再转回国语讲出来。

虽然米其林摘了星,但哈琦怕菜品不合格,指达不到何峙的及格线。

须知何峙,多年前曾评价:分子料理很像一个和幽灵交往的过程,你根本不知道各种食材在哪里,如同这个泡沫状的马铃薯;汤包底部像肚腩圈一样摊出来,我相信在饥荒年代一定是最美味的食物;我丝毫不明白为什么紫苏叶会和烧肉放在一起,而且只有一片紫苏叶,我希望这是我见识不足的问题,而不是常识性错误;叉烧竟然表面的蜜汁会粘牙,乳猪皮硬得和纸皮一样,如果你觉得无法想象的话,等你拿一个纸箱子,剪一块下来,然后泡水,淋猪油,炸一下——口感和香气差不多就那样吧,以及,它的旁边一如既往有着无法理解任何用途的配菜。

哈琦深谙这种风雅:最不起眼的食物,也应当保持诗意哲学。哪怕穿肠毒药往往就盛在金杯中。

哈琦曾经以为,何意羡会和年轻时期的何峙一样,所以起初尽量减少与何意羡共同进餐的次数。没想到对比之下,何意羡蛮好养活的。

于是哈琦每每都让何意羡点菜,意图便是:这样出现什么问题,就是公主的问题,公主会有问题吗?何意羡笑起来就是港岛的好天气。

房间流淌清歌妙韵,杨柏说:“哈总这个产业转换搞得,属于是又快又好。”

哈琦说:“嗐!可别说这个,酒店管理我是一窍不通,都是些市场上问路跑腿的事,本来就不是个事。”

说完之后觉得表达不当,似有在何峙面前夸口之嫌,又笑道:“还好都不是个事,大事我也办不了哇。”

杨柏说:“这对我们可都是大事,吃饭可不是大事嘛!小何pa你先看看吃点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说:“就行政套餐上四份吧。”

何意羡这个人的真实表情,向来是比瞬间还要瞬间的。但杨柏与他精准尿到一个壶里这么多年,捕捉到了他不大对劲。杨柏赔着笑:“那就厨师精选拼盘哈。”

前菜的餐车啪一下就推来了。都是些家常粤菜,有份龙太子蒸饺,杨柏先给何意羡夹一个,又说:“那咱喝点啥?”

何意羡说:“红肉红酒白肉白酒,问老何吧。”

何峙也惜字:“过桶了就可以。”

何意羡马刀削香槟仪式时,也是一副没有兴趣做戏给不相干的人看的样子,道:“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再说又是套话。”

何意羡安静吃炒饭,炒饭其实没什么不对的,米粒没有特别粘连,不过一口饭吃进去,好像有很多奇怪的碎末直奔喉咙,反正何意羡被呛到好几次了。这种地方的厨师一般都有拿手的小面,哈琦忙让上了一份来,何意羡也是咬断一口,还没咽下去,神色便非常不好。

这饭还怎么吃下去,忙送何意羡去了一百零九层的套房,六个医生二十分钟内齐聚。

五个月前,他的胃部分切除了,现在一直调理性治疗。

医生告诉何峙:“何先生,以您为病人提供的医疗条件,只要并发症可以控制得住,哪怕肿瘤转移了,甚至有的可以带瘤生存,这样有生存很多年的,十年二十年的,也有彻底康复的。我们会诊的结果是医疗技术上大有希望,但是病人本人千万不要逃避,要和家人爱人一起勇敢面对,精神上的消沉就等于自杀。所以现在的第一个痛点,就是信任、配合的问题。有句话,开心是世上最好的维生素,心情欢愉病自退。再说得直白一点,能顺着他的,就顺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生走后,何意羡洗了个澡出来,裹着浴巾,又开始不停地严重地干呕,就像蹲在角落里把脸埋在手臂里哭泣。终于,何峙俯身抚了抚他的背,何意羡才有一些停下来的趋势,往他怀里投,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像遇到盖上被子哭一场。

何峙拭去他额上冒出来的汗水,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着:“还难受吗?还是怎么了?”

何意羡闭上眼睛像默默地祈祷上苍,良久了,才说:“没事,只是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你是不是也不习惯了?”

何峙只说:“你的忘性有点大。”

何意羡手臂松开他一点:“我下午那不算,我当时就好难受了。突然又好冷,又发抖,接你在车里就肚子疼了。”

何峙不觉失笑:“是因为看到我,你这样说。”

何意羡一诧:“那你说说看,我不这样说,该怎么说?”

何峙坐在书房椅上,而何意羡躺在旁边的日式豆袋沙发上。一时无话之后,他身体慢慢倾斜,把头靠在了何峙的大腿上,由下而上看着何峙:“那你把眼睛闭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睁开。”

何峙也只是注视,何意羡推他几下:“你快点嘛……好了……”

映入眼帘——何意羡牙轻轻咬着一块金币巧克力,圆圆小小的就像猫脖子上的铃铛。待上位者为他剥去金箔,何意羡便含了进去。嘭的一声,红酒瓶倒了,滚下桌子,酒液染红了一大片地毯。它再度被扶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瑛璐这一夜过得不是人日子。他当然理解所谓的氛围感、设计感、空间一体化、精巧别致,等等等等,但是这鬼地方厕所的门几乎是隐形似的嵌在墙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是门,而且男女厕图标目测就一个芝宝打火机那么大。再加上灯光阴暗,王瑛璐不读书,裸眼两眼视力5.3,也算看过一些世面,在推门的时候还是不那么自信,膀胱憋坏了才略为尴尬地张望。

如此不方便之处种种,王瑛璐苦苦追踪何意羡无果,凌晨才开了间上房睡觉。

好巧不巧,出大厦的时候遇见了伊人。

王瑛璐跟个刺客一样,还不穿夜行衣,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吧?他单挑的还是香港最大的黑社会呢。哈琦的助理正在说处置此等狂徒的方案,何意羡来了一句:“是啊,明明就是个各取所需的事情,我也搞不懂到底在闹什么情绪。”

更多的话听不见了,何意羡走远了。但只这一句,王瑛璐便如丧胆游魂。

亦见何峙背影。何意羡和他的距离其实不近,就是正常上下级的你前我后,落后半步左右。但搁在王瑛璐眼里,那完完全全,活活脱脱,就是许文强冯程程雪夜打伞的名场面啊!

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一贯的王瑛璐只能让自己的家族重拳出击了。但一想到大姐夫,家里头也乌糟糟的烂透了。天啊,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悟了!这世上不存在良心资本家,只有党和共产主义才能救他了。

正午太阳高高照之时,正在批复公文的白轩逸,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我实名举报政协委员何意羡同性恋!找糖爹!恋老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王瑛璐实名举报政协委员何意羡同性恋!找糖爹!恋老癖!”

苏殊从机关食堂打了两份饭回来,特地给白轩逸加餐一个大狮子头。把盒饭放在桌上时候,便听见座机的话筒里传来如是叱咤。白轩逸当然没开免提,王瑛璐的音量就这么吓人。这接电话的要换个思想保守的革命老干部,恐怕一下嘚过去概率很大……

王瑛璐持续挖掘细节中:“何意羡道德品质败坏!聚众淫乱,白马会所,海天盛筵!人渣花心大萝卜,不知道玩弄了多少男的!我就是个严重直男,被男人搭下肩膀都讨厌死了!但何意羡各种同性恋玩笑开得很6,甚至常常摸我屁股,摸我胸!你给他一扇五花肉他都能一晚上来七次!”

苏殊真是不忍卒听。按理说,如果是政协委员履行职务期间的行为,可以直接向政协举报。如果是因为其他的行为,可以先找纪委叭叭,如果是按他说的猥亵确凿发生了,咋不去找公安机关报案呢?更有工作监督举报专线呀。总之八竿子打不到白轩逸这边。

寻常的官员会有什么反应?看过疯狂动物城吧,树懒总是不能辞退的。人浮于事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即便撂给最负责任的干部,这时候也估计得礼貌地转接出去了。

但是前两年疫情防控期间,为了减少接触、避免聚集,全国检察机关12309检察服务中心都暂时关闭了一段时间。虽然实体上的接访场所关闭了,但是“群众信访件件有回复”的工作,苏殊看在眼里,白轩逸却从未带领大家间断过,认真对待人民群众的每一封来信。

白轩逸静静地听完了,说道:“你好,政府对性少数群体的态度是不歧视,不鼓励,每个公民都有在不干涉他人的情况下与别人不同的权利。政协委员也是普通人,不需要这些闪光灯,私人生活的话题不应该一直被关注,被放大诱导。”

苏殊听得想喝白轩逸倒彩。同性恋么,体制内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大家边界感会比较强,又向来讲究含蓄,只要你自己不要主动公开或暴露,多数人不会轻易对你的隐私进行窥探和评判。但是这说的是基层,稍微要往上走,别说你是同性恋,你是个异性恋一直不结婚也别想混下去。

王瑛璐震怒:“什么?我实名反对同性恋!如果两个男人都能结婚,那么亲生兄弟之间、人兽之间甚至人和桌子板凳它们就都能结婚!啊!难道你一个国家高级公务员就那么赞成乱伦和人兽恋吗?!反对同性恋!如果两个同性之间都能相爱,那么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去同性上床,就没有人生孩子繁衍后代了!你们政府白日做梦生三胎呢!人类就会灭亡了!地球就会完蛋了!”

苏殊想来对线,但见办公桌上摊着一页报纸,报道野猪撞人事件。据说野猪的拐弯性能很差,等冲到你面前,你突然转身,它还会笔直地往前冲,有点类似于西班牙斗牛。但野猪野性难驯,非常有爆发力,而且两颗獠牙非常锋利,专挑人的眼睛。新闻的题目有点悬念,关于事件本身却语焉不详,只说他避闪不及,被野猪撞出了六七米,破了脾脏,因为失血太多,急救车没到就死了。苏殊退缩了。

白轩逸没有和他讨论他的流氓逻辑滑坡谬误,只说:“首先,法律之外基于道德体系的评价,比较要有参照系,和谁比。其次因果关系要成立。因果关系成立需要相关性较强,有导向的趋势。不是印象的样子,应该列举成立切合理的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殊很烦,你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咋沟通?这种强词夺理的群众最讨厌了,你不满足他的要求吧,也有不少人背后告你刁状,把所谓态度问题添油加醋地反映到纪委。白轩逸这种级别的干部,在中央纪委可都是有袋子的。什么袋子?大信封袋子,用来装举报信、告状信。为了保护干部,里面的东西一般不会动,但你要是民愤太大,或者硬是有人揪着你不放、逮着你死缠烂打,或者上面有批示下来,组织上就会跟你一起算总账。

而且某些老百姓总是举着道德大棒,管得比谁都宽的人,似乎自己就很有问题呢!于是,苏殊没经白轩逸同意,便插嘴道:“您好,请您去找警察吧!如果像白检说的,事实非常确定,没有证据也没关系,你只要对他有指控,至少他以后不会再敢犯罪,而且对于他的名誉是毁灭性打击,也是罪有应得。你还可以让他补偿你的精神损失,增加他的犯罪成本。要不行你去国务院的互联网和督查平台吧。”

王瑛璐会怕这种小官小吏吗?他祖上也是吃中组部月饼的呀:“哎哟哟哟!白轩逸!大官大官!好牛好牛!我以为你不是挺有能耐吗?怎么越混越回去了?事到临头,还要一个小兵来打头阵?难道你们共产主义一方面想要群众帮自己干活,一方面却不帮助群众解决生活问题吗?你的这个小同志真会说风凉话呀?!针不刺在你肉上你不知道痛!”

苏母常说:生气的时候,开口前先数到十,如果非常愤怒,先数到一百。可是儿子苏殊还是道行浅了,忍到现在,终于爆炸:“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何意羡是什么样的人渣我比你清楚!”

苏殊话音刚落,只觉白轩逸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此时静到什么程度呢?阳光穿窗纸而入时都似乎可以听到飒飒之声。

苏殊脸上飞红:“不是…不是师父,我没……不清楚,我,我感觉这个何律师反正是有点自恋型人格障碍……”

王瑛璐听到,气疯了,又笑死了,对面咋还有个同病相怜的啊?何意羡他就一个赚黑钱的也有这么多人舔他也是没想到!

王瑛璐怒吼:“我告诉你!我不管!你这种大官之所以精力充沛是因为什么事不用亲力亲为动动嘴罢了!我现在就要你为了全国人民动动嘴皮子而已!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一个大白薯!你有笔?这是何意羡的手机号码,159……”

苏殊未知为何,无比熟悉:“这是他秘书台的号码,你也打不通联系到本人的。”

谁知王瑛璐准备充足无战不胜,出手果断无征不服:“白轩逸!何意羡微信我推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苏殊无颜在这午休了,找个借口去隔壁吃了。白轩逸的办公室还没有整理好,他在一张临时摆放的矮桌上就餐。滴滴——王瑛璐通过家里某个姐夫,把何意羡个人名片发送到了白轩逸的聊天框上。

白轩逸首先看到他的头像,目光停驻了足足十几秒。

律师作为“个体工商户”,是非常需要自我营销的,那么微信朋友圈是很重要的一个展现“场所”,这根本就是私域品牌流量转化案源或资源的入口嘛。客户群体不同,微信头像也会不一样。争议解决类的用本人正装照的比较多,甚至拍照姿势都很雷同,白轩逸的通讯录里几十上百个律师就像房地产销售,同质化得可以来玩连连看,其他非诉类业务的,经常是用一些风景图,大海天空森林什么的,选择有限,十分呆板。

所以常言道,作为一名律师的终极目标就是头像自由。

但是你这个大红大紫的何律师,头像也太自由了吧……?

一大一小,两只兔子,仲夏夜牵着手走路时踩着露珠儿,头顶一片莹白如玉的圆月。月与白兔映照出互相的光明。

也许他还有工作账号吧?公私分开了。白轩逸只能这么解释。

白轩逸也没见过二十来岁、三十出头就能单独干活的律师,放弃吧,别试图理解这种人的思维方式了。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白轩逸饭盒到现在还没有打开,先点进了何意羡的朋友圈。

正常律师的朋友圈也都像流水线。属于喇叭,唢呐,曲小腔大。说到诉讼业务,那展现自我的机会就很多了。配图嘛,立案队伍长又长,立案窗口来一张;庭前等待长又长,法庭大门来一张;调查取证很顺利,歌颂制度优越性来一张;调查取证不顺利,批评法治进程来一张……

何意羡只有半年可见,与工作相干的条数居多,定位多在紫荆广场附近。有一张维多利亚港的照片,小船和巨轮进出海港,凉风习习,可能每个香港人对它都有些情怀。其他的内容,一言以蔽之,看上去像是有着非常、非常美满的家庭的男士。

白轩逸不可否认,王瑛璐八成有点乌贼的成分,喜欢四处抹黑别人。但从这些切实的生活痕迹来看,一个这么成功的男性,如果心好渔色,简直遍地都是机会。

白轩逸往下翻,翻到头了,也没找到何意羡本人出镜的图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没有深究自己的好奇心从何而来,但是好奇心它就老房失火,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看看他除了头像自由之外,有没有着装自由?白轩逸见过每天三件套、口袋巾、帝国领衬衣加领针,领带永远全温莎结,腰带、皮鞋都是顶级质地做工的律师。但是如果你能帮助客户获得完美的胜诉,即使穿洞洞鞋一样会请你。

很想知道,何意羡属于哪一种。

风过树叶无形舞蹈,白轩逸的心有点不安其位,那种跳动的方式就像想把它的遭遇急于告诉哪个人。心脏并不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但一颗心是负责生命的。

他逐字敲下:“你好,我是二分院检察官白轩逸。”

“对方正在输入”状态几乎立刻亮起,白轩逸盯住了这串提示语,静静地一直没有离开界面。

一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白轩逸几次放大他的头像,那只小兔子,真的好小好小一只。心里的柔软像撒在白沙上像水一样难以收拢。但是亦有吹过世界尽头的风——喟叹一声,不知何处来的?

他便继续单方面打字:“何律师,昨天我捡到了你的戒指,寄到你的律所?或者在哪里还给你比较方便?”

有柔软就有慈悲。白轩逸想到那些恶毒的风尘之声,即便他有朝一日亲眼所见了,或许也要说一声,不尽其然。

可是消息发出去瞬间,收获一枚红色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点我发送朋友验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轩逸沉默。屏幕一直亮在这个白白绿绿的对话界面,那个红点,随时间变得愈发深刻而不友善。仿佛到处都是值得发愣的地方。

白轩逸没有被人删除的经验,不知道这样退出去以后,是不是会连头像也找不到了?白轩逸点开两只兔子,右键保存。但仍没有回到微信的列表页,朋友圈也不敢点了,手机就那样摆着了。

午饭迟迟没吃,粉嫩头像久久瞩目。

是不是加错人了了?

是不是加了个女孩子?

因为办公室的地点和半年前不一样了,这时公诉处长张嘉鸣过来认认门,顺便请白检尝尝媳妇亲手做的熏鱼。

只见白轩逸坐在电脑前,手里摩挲着一枚纯白的钻戒。

画面直接冲击心灵,我的妈呀!张嘉鸣的眼中:秋日的阳光软绵绵地伤害着一个人的自尊,有种格外含蓄的落寞。他深深觉得早上起猛了,我的沉默震耳欲聋,真抱歉我不是个隐形人……

回过神来:兄弟,这个我熟啊!

张嘉鸣欣慰:“这样就对了,铁树开花呀!领导班子早就明示你要趁早解决解决个人问题!”

白轩逸抬眸,看到张嘉鸣瞅着钻戒的眼神好像很不可思议。他其实没心思理会到对方的话意,但是白轩逸下意识把手掌一合,一丁点都不让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持久地站着,必定是一点一点地加强这种尴尬,张嘉鸣自顾自拉了个板凳来,语重心长道:“我懂,男人,难人啊!唉,说起来话长,两个人结婚不是因为相处久了觉得是时候了,而是有一天突然发现没有你不习惯了。我当年和我老婆求婚的时候……”

“求婚?”白轩逸虽然惊讶,但把钻戒收回心口的胸袋。

张嘉鸣拍大腿:“求婚,我是极其反对‘求婚’这个词的,真正的结婚就不需要求,求婚弄得轰轰烈烈的却总容易分;那些婚后幸福美满的都是自然而然成对。白检,你想是不是?你可以理解为,内在有了,就不需要外在表现;而外在过分表现的,都是因为内在空虚没有。所谓的虚张声势么……”

白轩逸说:“所以你没有求过婚?”

张嘉鸣吃着饭一愣,吃个肉一上来先把自己的牙崩飞了的感觉。

拥有深刻的觉察力细密地发现问题的人,往往话少,在爱情中更犹如此,倘若学不会缄默,是不存在任何深情可言的。平常的白轩逸极少露于形色,更别说跟同事聊点琐屑的己私了。张嘉鸣本是个絮絮叨叨的南方小男人,每每见到白轩逸,嘴巴却如被上了封印。白检面前,表情丰富,弊大于利。

张嘉鸣清清嗓子:“完全没有,那倒也不至于。我那一段录成视频在我们婚礼上播放,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我说,麻烦是麻烦,但你要是够爱她总是愿意给她惊喜,对女人咱们就理解万岁吧!女人嘛,喜欢追求仪式感……”

白轩逸点点头,不知在认可哪句。估计是实在想不通了,只能寻过来人的主意,把电脑屏幕转过去一点:“这种也是?”

头像给他看的时间也很吝啬,几乎是张嘉鸣头刚转过来,白轩逸转瞬间点叉关闭。

但是那图太有辨识度,这哪门子是女孩啊?!张嘉鸣把腿一掐:“哟嚯!这不何大律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说:“他的工作微信你还有?”

“啊?何律师不就这一个号吗?”但这好像美国总统推特头像用芭比,张嘉鸣渐渐品过来他意思了,“人家申城第一名嘴,镇场子的大状,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白轩逸说:“你评价挺高。”

张嘉鸣只能尬笑,大笑百分之九十的用途是用来遮丑的。

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公诉处长,何意羡正常雅贿也看不上他。但是顺水人情,带过一带,给他闺女找了个知名钢琴家当免费上门家教。他们家是本地媳妇外来郞,张嘉鸣入赘的,此事过后家庭地位直线提升,老婆天天耳边夸老公真有面子,一头猪好好被夸奖一番,它就能爬上树去,况人哉。张嘉鸣视何律师如同再造父母。

知道何意羡坏,但所有名声,哪怕恶名,都会享有顾盼之间睥睨自雄的威严,而不论名声自何而来。人家本来就是妖啊,不吃人心会老的!张嘉鸣对于何意羡,便有了这种理所当然力挺之感。

白轩逸说:“有家室了?”

“人朋友圈孩子都有了呀!我第一次看我也吓一跳,结婚太早了吧!娘胎里带的娃娃亲?”张嘉鸣啃着猪大排,含糊道,“咋还不吃饭啊白检,一会午休结束了,下午我记得你还得去趟市委,咱两一块,啊。”

白轩逸打开饭盒,都凉了,凉透了,盖子凝结的水珠成股流下来。

张嘉鸣大口干饭,不忘八卦,神态还益发坦然:“你说,是不是人何律师小学就给姑娘狙击啦?我跟我老婆也是,十几年爱情长跑。不然咋那么早住进婚姻的坟墓啦?但是结婚了两个人住在一起后,比如打打牙祭,看个电影,随时拉着就可以去。生活也互相有照应,比如一起去锻炼了回来互相给对方做个大保健放松一下肌肉啥的,看何律师发的,他老婆做饭色香味俱全啊,真有福气!……哎!坏处我觉得是个人时间确实会变少得多了,你看,两个人腻歪着被拉着十点过就得上床睡觉,中间的时间也都差不多啊,感觉自己的人生每天凭空就蒸发了几个小时。有孩子更是雪上加霜啊,人何律师还不止一个,养小孩又不是养小狗,有钱人我真不敢想象!哈哈,吃饭吃饭,说着你随便听听就行。喔,还有一点我倒是不信的,咱们上届班子有个才当了三年的书记,就外头搞了好几只臊哄哄的狐狸,后来他老婆到纪委闹得沸沸扬扬,这一辈子就完了呀。你说何律师这种英年早婚的会不会忍不住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嘉鸣用一块梅菜扣肉,交换了白轩逸一口没动的狮子头的时候,白轩逸忽说:“你去和他提一下纵火案的事。”

张嘉鸣长长叹了口气道:“哦,桥溪村那个纵火案?这事我也一直在嘀咕呢!但那你现在是打算查谁办谁呀?案子办到这一步,要警惕疯狗咬人啊,这种时候目标不明确,总之还是什么事都秘密一点吧。”

“先找他,就现在。”

“真找?这大中午的我现在打扰人家休息,不大合适吧?哈哈,万一人家媳妇正好送爱心鸡汤到办公室蜜里调油上了……”

张嘉鸣正把何意羡形容得,仿佛正芳春花眼媚柳腰伸,共他娇妻拥髻柔情,扶肩昵语……白轩逸无色无味地说:“少传这些没根没据的话。”

张嘉鸣突然被批驳,内心的虚怯几乎是遮掩不住的,觉得脚下这块黑土地已在不安地晃动了……立刻一嘴庄严的报纸腔:“……那领导,领导,那我说点啥?”

“正常说案情。”

张嘉鸣擦擦嘴,开始郑重网聊,大意是说:听说你何意羡律师对这案子怪有兴趣,不如择日秉烛一谈。我看也能使检察院对这个案子的社会背景进一步加深了解,将来出庭公诉时心里更有底气啊!

令人怀疑,何意羡是不是有网瘾。消息刚发过去,正在输入状态顿时亮起,但回复短得可怜。

张嘉鸣说判错了,这种冤案历史包袱背在身上是没法前进的,也是不可想象的,为老百姓讨债,功德无量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回:何以见得?

这把张嘉鸣问住了。白轩逸道:“告诉他:楚卫民从不供述到供述,到翻供,到再供述,到再次翻供以及此后再不供述的时间顺序,符合遭受刑讯逼供者通常表现的一般规律。如果你对案子的情况已经比较了解,今天下午来一趟检察院,我们直接谈细节。”

张嘉鸣刚把他说的字全部打完,还没发过去,白轩逸便问:“回了吗?”

过了十秒钟,张嘉鸣的表情像惊堂木一拍,装作去洗碗,丢下手机跑了:“…领导你自己亲自看哈……”

此时城市另一端的何意羡,总共回了三行字,准确来说是两行。

因为还有一行,是白轩逸发送“你来的话,茶和咖啡都可以”之后,系统自动跳出的提示。

——白轩逸。

——上大号说话。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独立执业的律师很多都是上午睡觉,从中午开始干活,坐班的更是稀有动物。你以为一个千人所肯定人气满满热闹非凡,然而实际上实地办公的可能就一百个左右,其他要么在外面拉案源,要么在搞其他副业,大学老师、公司法务,上班下班不打卡,外出也不用报备。总之两个律师私下碰面,可能要交换名片的时候,才知道彼此是同一家所的。

然而今天何意羡到的时候,律所人满为患,所有的高伙基本都来了,有种众神归位之感。

夹道大多数人肢体语言表示尊重,微笑简洁大方:“何主任好,何主任中午好!”

但有个别毛头小子,何意羡洗手间出来,他们也紧跑几步跟上来搞一句:“今天天气真不错啥,何主任您亲自来上厕所!”

何意羡黑着的脸变成了酱色,把杨柏叫到办公室:“你让的?”

杨柏高兴着,承认是自己昭告的四海臣民:“可不!”

主任,就是律所的负责人,整个律所权利最大的一个人。管委会的钱也出了,人也出了,力也出了,真合伙,但是真正的权利全在主任一个人身上。原因很简单,很硬核,无论是年检还是转所,凡是涉及到司法局相关的手续问题,司法局只认主任签字,有很多文件材料光盖章还不够,主任不签字,这个程序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何意羡皱眉:“心里头知道就行了,口头上这么搞干什么?听着老不老啊?”

其实不是老气横秋的问题,律师报年龄都爱往上了报,何意羡对外宣称自己三十、三十五岁,已经六七年了。何意羡说:“都这么喊我怎么接案子?当了主任律师,办案简直就是多余了,外界看着不那么高级,律所里面又要觉得放权不够,格局不大,不是里外不是人?”

杨柏说:“行,我纠正一下那。我这不是看你昨晚上有点不得劲,一个人借酒浇愁啊,想给你听着图一乐。我这好心办坏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杨柏不仅不走,还别有用心地说:“知道不,昨儿下午检察院来人了,楼底下都轰动了。”

何意羡的键盘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没有抬头,没有理睬,汉白玉色桌案上的曲面大屏挡住整张冷漠无比的脸,在进行电话会议:“王律,有什么查询法规、案例、起草文件、整理案卷之类的活,你们就安排给他们三个干。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各团队抽调出来的,从今天开始,各位开足马力,以200%的精力和质量完成各自的任务。陈律,接下来需要先做的事,是去会见犯罪嫌疑人,跟检察院联系阅卷,最好一趟解决,行程你们自行联系确定一下,但要尽快。之后,我们自己先研究一下案件,有个大致思路,再跟吴律他们碰……”

那边一结束,杨柏接着疯狂试探:“叫白轩逸,二分院的。你没看到,一个个脸都要笑烂了,嘴扯到后脑勺了,幸亏戴了口罩,不然口水兜不住。那个脸那个立体,现在网上流行词,讲这个叫面部折叠度……”

“长得再帅能看家护院?”何意羡轻蔑地用勺子搅动着咖啡,“能有多帅?”

杨柏:“该说不说,有一说一,雀食帅。巅峰时期的我也要避其锋芒,你倒是或可一战。”

何意羡明确下了逐客令:“把黄妙妙叫过来。”

黄妙妙是何意羡的律助,但鼎盛律所不像别的同行,真的设“律师助理”这个职位。从事法律业务的新人一进所,无论是否考过司法考试,是否取得律师执业证,内部一率定为律师岗位。当然,名片上要等拿到律师执业证后才会印上“律师”,拿证之前还是印“律师助理”。律师岗位被划分为八个年级,一级一级晋升到八年级后,再往后就是合伙人序列了,分为授薪合伙人、初级权益合伙人、高级权益合伙人、管理合伙人、创始合伙人。

然而,律师的年级并非根据年头,每年自动升级,而是要经过主管合伙人考核并推荐,薪酬委员会核准后才会升级。从八年级律师到授薪合伙人,则更为严格,需要主管合伙人推荐,并经全体权益合伙人会议决议通过。

黄妙妙像木偶一样机械地来了,她可能永远也学不会何意羡那种步伐矫健,走路间便给人以傲睨的魄力的样子。

但黄妙妙偶然也感觉:何意羡的过度自信是一种自闭状态,心理保护机制,防止受到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的办公室灯光雪亮,黄妙妙把头低得更低了,使劲绞着双手。便听上司问道:“再过半个月,你实习期就满了,要拿执业证了,对吧?”

“是的,主任……”

何意羡起身,走到办公室内置的茶水间里去。何意羡烧茶不用清水冲泡,放熟姜、橘皮、香料、酥椒,煮成滚滚的“茗粥”。工夫茶小杯个个精巧,不薄则不能起香,不洁则不能衬色。看得出,他精于茶道,看他沏茶给人一种强烈的美感。

“你入这行,这个月今天正好一年了,有什么想法没有?你拿了执业证以后,有些事,开了头,不好收场,三思而后行吧。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个职业,一直要干下去,一定要为未来早做打算,要计划好八年、十年以后怎么办。这个行当,很多人说非常符合二八,但是我觉得中国这个国情,恐怕一九才最合适。”

黄妙妙自己也意识到,她不大适合做律师,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搞研究。律师这个职业,需要和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打交道,她有点应付不过来,很发忖跟人冲突。

入这行,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值得学习的对象。好的律师就像大海里的岛屿、穿过云层的山峰,是让人一眼能辨认的。黄妙妙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大城市打拼,如果她的带教老师不是何意羡,她可能早就回家考公了。只记得第一次驻场的时候,是何意羡曾经对她说:对方的老总点名,非要你上这个项目。我们是律师,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行,本职工作只是提供法律服务。客户如果有法律服务以外的其他要求,你有权利拒绝。你自己处理不了的,告诉我,交给我来处理。明白了吗?

何意羡将泡好的茶汤马上倒入公道杯内,随时分饮,一边说道:“美国其实也是差不多一九,我在美国学的法,回国内考司法考试那是真难啊,不好考,号称中国第一考,大约一百个人里能过六七个吧,有的人考了四五次都考不过。你能一次考过,证明你底子不错,就是社会经验太不足了,在待人接物等方面需要加强。干这行业务是一方面,做人是另一方面,即便有时候我们做的事不被人理解,比如我们在法庭上撒谎,比如我们为坏人辩护,可是我们做人绝对不能有任何偏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有数。你还年轻,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事,你会遇到很多挫折,会看到很多黑暗面,你会放弃一些原则,你会适应一些规则,但是有两样事情你是不能丢的:一样是理想,一样是良知;你也有一样事是绝对不能做的:违法的事。你头上有把剑在悬着!小姑娘,你今年才二十二岁,你现在要是走了一条岔路,你的这一辈子,一辈子啊,就这么毁了。刑辩律师有多不好当,你看到我了,哪怕你这辈子老老实实地做人,真诚对待朋友,最后竟然会被天天‘老哥、老姐’叫着自己的人给坑进监狱里。这些你都知道吗?知道了,就去吧。”

“主任,何律师……我知道律师前几年都很辛苦,我,我有在努力缓解焦虑,调整我的心态……您也说过,长跑比的是耐力,是我在人生这个阶段,不要一直惦记下一个阶段的事情,而是要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在这个阶段跑过同行,怎么超过他们……而且,而且成就感不需要功成名就,最最普通的工作做好了,客户、上级、同事的好评也可以让人有成就感……”

“我说的?你知道?但你为什么就是偏偏做不到?”何意羡惊讶地抬起眼,目光崭新的铁钉一样硬,打进黄妙妙的内芯。

“说实话,黄律师,当时我力主把你招进来,是希望你做出个样子给我争气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是合伙制的律所,是要收你挂靠费的,一张桌子,一个卡座多少钱,都明明白白算在账上。当律师没有公积金,年终奖?也没有。说白了,就是个体户,没有老板会一直高成本养人。一个新人除非你是带资进来,不然肯定是你适应环境,而不得环境迎合你。所以,我和别的合伙人商量过了,如果现在给你转成一年级律师,你就会成为所有明眼人的笑柄。每年律师行业都有大量新人挂实习,但是行业人数不一定有很大变化,那就是因为有去有留。律师行业有个特点,你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自由。自由,就包括来去的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妙妙慢慢地,慢慢地,她的双肩抽动起来,眼眶涌出泪水。

何意羡只道:“我的意思足够明确了?如果不明确,我现在叫HRBP过来?”

黄妙妙已然夺路而逃。她走以后,何意羡整理整理桌面也出去了,将近一点钟,才吃上午饭。

律师业务做得大的,中午很少有自己独自用餐的,不是在陪客户,就是跟其他合伙人一起,要不就是跟团队成员沟通感情,或者在参加讲座、活动。

何意羡却只是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个包子。

回办公室时,只见桌上多了一件兰屿肉桂的小盆栽,青蓝翠绿。这别名叫平安树,估计是黄妙妙的临别礼物。和彭静去五台山求佛开光,属于如出一辙的迷信操作。

何意羡端着茶杯,倚在门框上,姿势颇有点像影视剧里的样子。有点出神地望着平安树,喝的也是黄妙妙找人给大师开的药茶方子,据说能把肿瘤喝没。他表面上通通扔了十几斤的茶包,但从收到的那以后,每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喝这玩意。第一口入嘴,虽然早已熟悉,但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真苦啊!”

办公室有一面墙是透明软隔断的,何意羡看见:何峙来了,就在几步之外。

何意羡心里涌出一丝反感,却分毫没表现出来,率真无伪,以笑迎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办公室的那面墙是树脂玻璃瓦片,何意羡只需要轻轻按个键,色板改变,空间封闭,阳光的色调也从金色变成淡紫,很快天花板变成一片暗弱的星空。

像有磁铁似得,何意羡朝他走过去,似乎见面时惯用亲吻来代替语言,他是很会从琐琐碎碎小丝小缕的事情上调制出微妙的毒药的:“快点啦!站你面前,仰着头,很累的,你知不知道?”

这时杨柏却急躁躁地敲门:“何pa你刚跟小黄说啥了?不是,我搞不懂你到底是咋想的?小黄跟着你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突然吵吵吧火的也太狠了吧?”

杨柏只见黄妙妙从人事那里出来之后,抱着个大纸箱子,无声离开了工位。

杨柏都看到太上皇来了,并且两个人就在里头卿卿我我。何意羡还粤语开的腔,加密通话。杨柏听不懂晕:粤语你很牛吗?很高端吗?东北话才贼噶的牛逼啊!妈的,杨柏平生最讨厌装逼的人但羡神除外。真肉麻啊,咩来咩去,晕,怪不得广州叫羊城呢……

杨柏此人信奉的真理就五个字,过去叫:闷声发大财,现在的话叫猥琐发育,别浪。但是为了黄妙妙小丫头片子,杨柏还是决定不择时机就这么硬碰硬一下。

不过为民请愿的信念感,也就那么一点。几秒后门外鸦雀无声。

何意羡被这一吵,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似得,坐回去,靠着豪华的椅子转了两圈才说:“怎么何主任?还一副昨天晚上生我气的样子?要不咱两继续大眼瞪小眼。嗯,你也骂我,他也骂我,我问你啊,我做错了吗?你也觉得我太狠了?讲良心,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我从你这哭着跑出去的时候还少了?”

何峙说:“我不知道你偷偷哭过。”

“你疯了吧?这都不记得?你有病就去治。”何意羡夸张道,“对,你当时对我可好了。我刚从拘留所出来有案底,谁愿意与倒霉蛋为伍呢?谁又愿意继续成为倒霉蛋呢?哪都不要我,是你给的饭碗,但你第一句话就问我能不能做按揭。何峙,我说何大主任律师,你是真高瞻远瞩,你在大气层啊,你让我去做按揭嘛!”

按揭业务,被戏称为“印钞机”业务,只需要和贷款银行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就可以招上几个细心、听话的小姑娘一单一单地填写贷款申请资料、刷格式合同,然后就剩向贷款申请人收钱了。几乎不需要用到法律知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峙说:“这是一份要求细腻感和警惕感的工作,压力自不会小。很多事情回过头看看,总有些细节的片段当时看着无足轻重,毫无价值,而事实上却牵动了大局。不含谨慎的热情,就像一只任风漂流的船。当时的你,需要培养一点耐心。”

何意羡说:“那我可太有耐心了!调档、查册、看各种证照,哪个不是死花时间还没一点技术含量?我是敢有意见,我才说了一句话有没有?你就直接流放发配我到检察院驻场抄案卷,那个案卷,两个大汉,推车推的,只能摘抄,不能拍照,一抄连抄一个月,直接关节炎。”

“行,手好不容易养好了,耐心总算有了,终于能接案子了。我都上大学的刑法教材给翻出来,反复研究。犯罪四要件,主体,嗯,check;客体,check;客观方面,也check;主观方面,doublecheck……一个案子,我跟你汇报了五次,整整五次,你一直在那里吭吭哧哧的没个态度!要不就是:为什么这样写,为什么用这个法条,为什么没有用这个法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像个炮机。答不出来?那证明你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是没想清楚,是不是你工作方法论有问题?我真想骂你,领导,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个文件我已经改了不下十遍了,每次都是按您的意见改的啊:您下次能不能一次说清楚,这样改来改去,还有改完又改回去的……实在不行,你就上手给我改一下,会怎么样呢?少块肉吗?你给我改,从小学生作文秒变大师卓着,那娓娓道来的感觉,那清晰的逻辑层次……”

何峙说:“如果你永远不能够独立,没有人会为你返工确认。”

“对啊对啊,你所谓的培养模式就是揠苗助长,喔,你这个修行之路星光大道感觉很不错啊,确实待遇挺好的,确实出入五星酒店,啊,但是请注意什么时间出入,出门的时候星星还没落山,下班的时候早就是星空满天,所以叫五星酒店。”

何峙坐在沙发上听得笑了,何意羡突然抓起个不明物体砸过去:“你还搞恶性竞争呢,有一回你问我对庭审状况的描述,你说你觉得法官对这个案子的态度怎么样?我就是被你整得,学得太谨慎了,我说看不太出来,感觉没有特别明显的倾向。哇,你就炸了!你马上让所里只要拿了红本、经验比我更丰富的律师去干吧。”

何峙说:“你当时应该更坚持一下。既然敢比,就不要怕输。一旦避免失败成为你做事的动机,你就走上了懒怠,暮气沉沉的路。”

何意羡简直要鼓起掌来:“对对对,照你这么说,还是我错了,那咱们所文化是挺温和的噢。那天你把案子临时换人,这层楼一个人也没了,凌晨两点多,隔壁外滩全景的那个房间,我就对着特别平静的江面哭,哭啊哭。你太懂了压力来自于与人对比,我的法律功底确实不如别人,身体也没有别人好,一熬夜就晕乎乎一天,别人会犯的错我也都会犯,很多地方还比同职位的人蠢一点。但是你就非要踢着我的屁股走,我不会游泳,你就在岸上踹我一脚。何峙,你嘴巴真的讲话很难听你知道吗?有你这么坏的人吗?你说你要还是这样,下次别人问我,怎么进的你门下,你教我怎么说的,你记得吗?你说,就说你何意羡是被电风扇吹进来的。”

拿铁去冰是补奶,特别腻,一口何意羡就不喝了。得何峙拿到嘴唇边上,何意羡才啜一下吸管。

但那案子,最后还是何意羡争取到了。不但如此,他庭前积极沟通、庭上依法辩护的工作方式不仅获得了当事人及其家属的肯定,更赢得了本案承办法官的尊重和认可。案件宣判后,法官高度赞扬了辩护律师的专业水准及敬业精神,特意书面致函到了律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课堂小测:“那我考考你,法官怎么夸我的?”

何峙笑了笑:“何意羡律师工作认真负责,与我院沟通顺畅,既依法为当事人作了积极的辩护,同时也以客观事实为基础,利用国家的刑事司法政策,最大限度地维护了被告人的利益,体现了大所、专业所、申城律所的律师的担当。”

福祸相依,这种法院反过来给律所送锦旗的行为,引发了部分同事的严重红眼病。何意羡说:“我没见过这阵仗啊,一时不知道这种招该怎么拆。你也厉害,我是你自己人,唯一的徒弟,你也不给我说句话,你就从来不会保护保护我。”

何峙说:“我提醒过他们,合作才能做大,周围的律师并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市场很大,做不完的。”

“就这样?”何意羡非常不满。

“就这样。”

律所里清一色的一种类型的海归人士,世界排名五十名开外的法学院毕业生没有资格踏进来,神态倨傲之间透着刻意地亲和,说话爱夹带英文单词。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总希望让别人知道他们是高等的文明人。文明人有时候就容易被自己的人设坚持所束缚。

所以,何意羡虽然后来者居上,居久了,当你不复是一只羔羊,至少也是一只猎犬时,狼的攻击态度便要谨小慎微得多。

并且,律师是一个很推崇对抗的群体。何意羡只能首先学会了对抗,去自己破局。该说的话要说,打死都要说,该办的事要办,不让办也得办。法律就那么写的,我就是依法办事的,老子有理到哪里都有理,老子不会现在可以学,但你不能因为老子不会就不尊重老子。老子不会纯粹是因为指导律师没教好,不怪老子,老子全都会就不会来你这破所了!

何意羡当律师,这份职业对他最显着的影响,就是永远顶嘴。当事人找你是让你和对方律师,和对方当事人,和法院,检察院去顶嘴的。文明的说法就是辩护,辩论,答辩等等。不顶嘴怎么当律师?不能合理沟通怎么去办事?律师不但要有文书处置功底,沟通能力也是一大必备。现在连和自己所里的人沟通都做不到吗?特别是事关自己权益,关于工作衔接的有效沟通?那何意羡怕,何峙就不免要问一句:你对于自己要当律师的心理建设做好了吗?你是以律师的心理指标去要求自己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何意羡弄得好像,时至今日,想到也会来气的程度,走过去又把何峙的大腿当椅子用,调整了一个完全放松下来的姿势,然后揪他的耳朵。

表演生第一堂课是忘记镜头,不要有第一人称叙事感,但是何意羡无知无畏地把脸与观众凑得很近,眨眼睛的频率,和说话速度一样非常之快:“你的人你不护你说你是不是有罪?”

何峙的目光却落在一旁那株型丰满的瓷玫瑰上,深刻地静心——那几年前种下一颗种子,居然开花结果的感觉,非常神奇。而且它将开始有灵性的芳香,有了能把自己“举起”的灵魂力量,一切都是那么完善、紧凑,醉人美好,说不出哪一样最可赞羡。最美处正在于种植者亦难于框范的部分。

何峙过去认为,旋律是很美妙的,但听不见的会更美。却还是将心上的默语宣之于口,他给了淡淡肯定的答复。

何意羡听了,终于有点狡猾地笑了。今天的台词,其实还有储备。却不想回忆好久以前,何峙问过他,如果你一辈子仍然有可能做按揭律师,还会选择留在这里吗?

何意羡当时问,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何峙有点兴趣了,真话怎么讲,假话怎么讲?何意羡说,假话是,会,贵所规模大,业务领域广泛,我想我有机会接触别的业务。顿了顿,何意羡接着说,真话是,会,等进来了,我再好好表现,争取您给我机会做其他业务。我相信您的眼光,错不了人。不管道阻且长,我总有一天会站上法庭。

何峙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疑惑:你就这么喜欢刑事辩护?

何意羡的反应,惊奇到有点愤怒了,为什么不能爱?

这个聊天是在午夜发生的,何意羡一通激情胡乱敲出去的千字文章,至今还留在何峙的手机里:

现在圈内的人说到刑辩,很多人特别偏执,一再强调其中的苦涩,甚至故意夸大负面内容。也正是在这样的情绪中,人们几乎忘记了,辩护绝不单单只有苦涩,它还带来了一份乐趣。否则这份古老的职业,为什么能够生生不息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可否认,在众多律师业务中,刑事辩护是最不讨好的。卿本花瓶,却不安分守己,偏要在花瓶里插什么“带刺的玫瑰”,当真是不知趣了。论风险,那是带着镣铐争取把舞跳得最好,努力打破别人法检辛辛苦苦创造的框架,不可能没有引火烧身之虞;论回报,挣的每个铜板都是血汗钱,可你看我们所多奢华啊,虽然选址和装修至关重要,这是成案的关键助力,某种意义就像银行,你看过破破烂烂的银行总部大楼吗?但是光鲜亮丽背后是无数律师不分昼夜和周末支撑起来的,「此处插了一张律所外部拍的照片、一张大排档食物图片、一段语音:我刚下班,饿了夜宵在吃烤麸。老师,我跟着您要好好干,以后我也能这样,侬晓得伐,烤麸烤麸,“呼呼响、富起来”。」尤其是中下层的律师,很惨;论结果,刑事辩护有多事倍功半,法官一天天跟当事人耳提面命:请律师屁用没有。谁不知道?相对能做的个案,也是你辩你的,他判他的,即便插上一朵带刺的玫瑰,到头来还是一个花瓶。何乐之有啊?乐从何来呢?

然而,我觉得辩护的乐趣是确实存在的。虎头上捉虱子,那是胆气;舞在刀尖上,那是风度;“宁鸣而死,不默而生”,那是崇高的目标,不渝地追求,就会成为壮举。人生在世,能做几件又有胆气、又不失风度的壮举?律师也是人,人都有建功立业的欲望。一个把生命投入事业的人,必然赢得人心,能无功成?在法庭上纵横博弈,往来角逐,与公权力过招;用雄辩砌筑胜诉之砖,几多英雄气,但凡有点江湖梦的律师,都很难抵御这样的诱惑。

不但如此,我们律师的群策群力,看似纠缠在个案的是非,事实上为芸芸众生“守土”,如果律师都是权力的鱼肉了,那么公民必成草芥。倘若能把凌乱无章的法律厘清,注入人道,真理和正义的成分,使法律于权威之外附加促人心悦诚服的魅力,人的所有行为由是可能自觉纳入法治轨道,这就叫天下归心!即使您根本看不上我的辩护技巧,我做不到有口皆碑时,却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心地坦然,也足以自慰。我总是把一时的软弱、困难与不变的理性、混乱交织在一起,但我会让后者坚定地占据上风,驱散困惑。予人自由,这样的功德,算是建了多高的宝塔礼佛呢?

我知道,老师,您是想让我三思这种危险,值不值当?但是与正义为友的人,在哪儿都是安全的。真正优秀的刑辩律师,是擅长把别人“救出来”,而不是动辄把自己“送进去”,就像对克劳伦斯·丹诺的评价:“行其所当行,言其所应言,止其所不得不止”。这样的刑事辩护律师,才笑得出来。

然而这样的言辞,到头来至今日,何意羡再说不出了。想到这些,他最初的反应是极其麻木的,像一个被冻僵了的人在火边很难太快地缓过来。

过去的自己就如一团烟雾,被覆着他——像个庞大的烘臭耗子,毕竟没有比善良变质更难闻的气味了——骑在他现在的头上。

当时的他,也震惊于年轻人对于市场逻辑的支持率之高。他曾经对自己一再追问: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入一个一切都待价而沽的社会呢?当然不要,但后来能阻挡吗?

时间就在恐怖的联想中,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何意羡突然给它们画上了休止符,笑说:“一切都值嘛,你快叫我何主任,大家都叫了就剩你了。好听呀,早知道挨骂还有这种好处,我也愿意天天被骂。我要现在穿越回去,跟我自己说,你老师都是为了你好,他是逼你一把,摆脱拐棍,玉不琢不成器……还有个词不大对,但削足适履你知道吧?灰姑娘的两个姐姐,为了穿上王子的水晶鞋,一个割了自己的脚趾,一个割了后跟,知唔知啊?Thetoweartheustwithstaheweight……”

何峙却摇了摇头:“你本嚟就系derel。”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不愿意:“我唔好当呢个,你换一个。”

“Rapunzel更似你嘅样。”

何意羡温暖相拥,那个甜美柔和的身体,轻浮而有害,但似乎一直在幽暗中蜷曲着,到处都是飘动使人作呕的触觉:“艮你就把我好长好长嘅长头发抓喺手入边,我就边度都去唔到。”

何峙只是说:“下午司法局让你去一趟,时间差不多了。”

何意羡抱怨:“烦不烦啊,都脱钩改制了还动不动把人拉去聆讯啊?我没开过,我不会,你陪我去……你忙什么呀?说实话,我心里没底,我这个主任要是当不好,你会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以前就第一讨厌又蠢又没用的人了。”

何峙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那么冰凉的头发了,像它被花尖上变化多端的蓝色露水所打湿过:“你点知我唔会改变,冇改变过?若能令Rapunzel一笑,纵使做做蠢事又何妨?”

下午两点半,何意羡坐进车的时候,某人的微信尚没加回来——白轩逸,你真是不长心眼子没有眼力劲儿啊?一开始没拉黑你大号,就是只删除了,因为还能再发一次验证消息啊?

但何意羡极其熟练,输入了一串已然成诵的号码。

“我只有十分钟。”何意羡抬手看了眼表,用最古早的短信形式下达命令,“一份草莓优格一份椰奶番石榴果茶豆奶太妃榛果糖浆巧克力碎片鲜草莓按我说的层次加千万不要摇,否则你连十分钟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意羡发完短信,白轩逸半晌没回应。

所以何意羡就还真去司法局了,但刚开了十分钟的会,何意羡就将领导与被领导关系料理得水乳交融:“咱们的合作是全方位,别在这谈了,去老地方吧。”

强行把副局长和政治部主任拖出来玩忽职守,大下午的,何意羡竟邀约去洗脚。

一开始先来的莲SPA,保安跑过来指挥,要安排他们到隔壁一家单位的停车场去。

“有位置没有?”何意羡把车窗摁下来,问的不是车位,是有人能上钟不?

保安说:“不用等多久。”

何意羡说:“算了,换个地方吧。李主任你熟,拜托你找个地方吧。”

同行的秘书见何意羡打了几个电话没约上人,就说:“那去金御汇泡温泉吧。”

政治部主任说:“对对对,那里我以前也去过,都长得水灵。”

副局长说:“也就那样吧!主要是指法还过得去。”

到了金御汇,只见员工都是四川、重庆一带的,确实素质不错。每个迎宾都面熟何意羡,跟他打招呼的方式很独特,不说“欢迎光临”,说“何大律师来啦!”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地方是个露天的环境,一行人像来到了大自然风景区郁郁葱葱的环抱中,听到了溪水淙淙流淌的响声。何意羡目送几个老大哥进去了,忽然一转身:“怎么,你也想来快活快活?男人管好小弟弟多活二十年,听过没有?”

他说话的对象是身后的安保人员:整齐的西装,统一的身高,其观感就像是一支只差喊口号的阅兵方阵。何意羡的命多值钱,这些人跟着他整整半年了,处理各项危机情形,全心全意保护他的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人数上讲,肯定带的越多安全性越高,可以一带二十个保镖,出行四五辆车跟着,但又不是打群架,摆场面。至于具体带几个的问题,何峙没有太多干涉,可对于受到枪械威胁的人来讲,原则上最少四个保镖,起码四个方向上都得有人给挡子弹不是?

后来经过何意羡交涉,人数降低到三:两个暗保,负责遇险时阻击敌方的攻势,类似于专业警卫力量中的反突袭组,给贴身保镖争取撤离的时间。贴身的保镖叫吴易麟,身手很好,据说以前是个捕俘手,钢刀穿胸跋涉十几里。连何意羡的专职司机,都是部队以前跑川藏线的汽车兵。

何意羡洗好了澡,准备下池泡汤,发现这条食古不化的大尾巴,还没走。

吴易麟阳刚粗犷的一个西北男人,表情难乎其难地杵在那,不敢看他一看:“这是我的职责…我不是…何…”

“何什么何?你想好了再说,该叫我何先生还是何太太?”何意羡披着能一滑到底的浴袍,整理着腰带,暗香袭人,“既然知道叫我何太太,我好不容易把老何哄住了,现在要快活一会了,天天大鱼大肉有人吃点青菜啊。我不想三人六面地跟你扯这些,你就回去说我简单地跟朋友,生意,政府的伙伴喝个茶,吃个饭,嗯?还在这干嘛,你也想一起来绿得老何满头包,三十八的脚穿四十五码的鞋,小鳗鱼游游大海啊?”

吴易麟脸皮黑中带红只能退守到门口去,只见一条条小金鱼向何意羡的露天小温泉里游进去了,满室娇笑。吴易麟向旁边的暗保同事一看,两个人都好像不约而同地被这些声音吓了一跳,同时低下头去。二人好像偷看七个蜘蛛精洗澡的猪悟能,却没有神通变成鲶鱼。

然而此刻的何意羡,又哪里真正在鸳鸯戏水呢?他游到了一座山岩边上,确定四下无人的地方,用手扣住岩石凸起部分,两腿一蹬,往上攀爬。

这小土坡真的还挺高的!但是山的另一侧,可没有天眼咯。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风是有羽毛的,它只会被天性推怂着。

手脏了,脸花了,何意羡很快就像个小野人。真不知过了多久,攀到顶端,他回头望这大地:忽而想到小时候的风筝挂到树上,哪怕是一株矮柳,哥哥什么时候敢让自己去摘呢?

何意羡有点后怕,刚才要是没扒住不小心掉下来……

“嘁!白轩逸,那就崩溃吧你!”何意羡大声拍掉手上的尘土,满是儿童的心情,流云飞翔过了小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秋十月够“凉爽”的,而且这里深山老林,气温更低。何意羡赤着双脚,一身被岩壁刮得破破烂烂的浴袍,刚从温泉里出来已经受凉了,还不得不裹着又湿又脏的衣服,不然路边打不到车,就只能裸奔去检察院了。

自己的车肯定是回不去的,自从巨轮沉没事件后,他近身的安保级别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高度。家里的水龙头上都有传感器,哪怕他变成史莱姆从下水道滑走,何峙也能马上关闭这个城市成千上万的地下阀门。

何意羡驴车漂移到镇上,驴车上坡时轧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颠了一个世纪之久,但是身轻如蝶,屁股疼痛不觉。终于换乘小汽卡颠回市区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然后进入一家4s店,店员只见一个人草鞋格子衫村里小卖部买的,眼不眨提了辆顶配,加上临时牌照,岁月静好地上路了。

确保一切都是干净无痕之后,何意羡开始收拾行头。这种情况,最应该叫彭静来,但人家怀胎七月,别人他也信不过。

何意羡开车开到愚园路,没有看得上眼的衣服。又驶到茂名南路,一条街全是高定,每天承接不知多少一批又一批名流商贾的订单。正常人得来四五次才能领走一套西装,但何意羡的量体数据早就在了,裁缝们每月固定会为他做几套。除了kiton在国内很少定制,只能在一年trunkshow来中国的几天做。但何意羡还有件K50忘了取走。

何律师一进店,秒受10V1服务。何意羡平时说实话,在穿衣打扮对瑕疵眼开眼闭吧,太关注细节的人成不了大事,他又不靠这个吃饭。但是今天很恐怖:Tomford那个风格是浮华是高贵啊,但太刻意啦搞得像我多在乎似得?Ricci算了吧你,你看着我像俄罗斯寡头、沙特王子、美国游手好闲富二代?粉色窗格面料太dandy了!这件雾霾蓝西装很吸睛整体显得简洁干练有腔调,但是会不会好平淡?不要那不勒斯不要佛罗伦萨背部像个乌龟;这个腰为什么放松呢,为了坐下来方便?什么?坊间说我喜欢骑马?你是新来的吧?我就要沙漏一样的高腰线,给我收,猛猛收……

何意羡也对自己的身材挑剔,后悔昨天红外线穿透热蒸汗了类似超模上台前灌水断盐,健美运动员充碳备赛的行为。但是,今天发现有些珠宝还是丰腴一点戴起来才好看。

漂亮、漂亮、再漂亮,约会里总有一方是要负责艳惊四座的。如果有时间回家,何意羡可能要挎一个喜马拉雅去见他。

衣饰的问题上,何意羡相决不下,心里风起云涌般的郁闷。但是扭头看到了一件克重很高的秋冬季西服,质地有点像人字呢,可是又细腻很多,剪裁特色是看起来很挺拔的宽肩和饱满的胸。感觉只适合胖子和188以上的高大人士。

何意羡忽然眼前一亮:“这还不错,就是领嘴有点高,能老派点放低点?政府的不适合太高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裁缝阿姨笑着说:“国家公务员灵的呀!”

何意羡也含笑:“公务员好嘛,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

试衣服也累了,何意羡话说完,忽然有点释然:他穿给白轩逸看的啊,那白轩逸啊,他知道什么香的臭的?拉夫劳伦的紫标系列,穿到他面前,白轩逸还不得以为是在奥莱不到两百一件的老头polo?白轩逸的审美,有可能是就不要折腾自然最美,像妈妈觉得没有刘海的大脸最好看。何意羡只需要看起来干净一点,至多,新一点。

可是终究,何意羡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申城没有好衣服,于是转身坐高铁去苏州了,也就半个小时的行程。为了节省时间,回城时候造型师在车上给他理发、修眉。

套着一件藏蓝软呢大衣和纯正意式西装,从头发丝新到脚后跟,将近四点钟,何意羡第二次联系白轩逸。

多久了,还没有回信呢!何意羡只能对白轩逸脖子上那颗木头圆疙瘩放低要求,这次的短信开门见山:“我就是何意羡,你现在方便见面?”

白轩逸实际上正在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准备参加政法委全体扩大会议。刚才车里有公事处理,没来得及看手机。他只见陌生的号码发来一串奶茶小料的要求,火星文似得,看着眼睛发疼。“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什么?

头顶高高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门口有武警战士在执勤,兴奋地叫了一声:“白队好!”才把他叫回神来。

又是一个新的号码,说他是何意羡,白轩逸两条联系起来,自认差不多理解了,回道:“你好,在外面办点事,一会电话联系。”补充一句:“何律师,我刚刚加了你微信。”

何意羡回复:“你加我这个手机号的微信么?刚被盗号了。小误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一个[OK]手势的默认表情后,查无此人了。

何意羡在爆炸边缘:“白轩逸高级检察官,你能有什么事,我请问?”

白轩逸有点疑惑但仍回答:“预计五点钟可以结束,理想情况。”

何意羡深深地呼吸,把空气当成凉水喝来降温:“市委开会是吧?”

白轩逸:[大拇指点赞]。

何意羡:“我让你开不成,你信不信?”

白轩逸甚至没回。

接着,何意羡又让人特别困惑地来了句:“白轩逸,你真的跟我来真的?”

白轩逸到了会议厅的时候,束书记已然收到了小何律师的亲切问候。书记这时正好有点鼻子痒,便稍加夸张地打了个喷嚏,意思是有突发情况,果然秘书递个纸巾关心一下,便忙私语:何律师邀请大家一齐到城外的农家乐去玩一玩,那里可以钓鱼,可以打麻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还可以吃无公害蔬菜……好想法,好客气,问题是,就现在。

哪有这么无厘头的搞法?再光天化日之下腐蚀国家干部,也得讲点基本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从何意羡那种嘴里讲出来,就别有一番风味,话只说给合适的耳朵听。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

只因何意羡淡淡地提到,司法局的一水领导,都在这了。正常情况下,游戏规则是比如说你在请人吃饭搞活动的时候,忽然来了电话,问你在干吗,甚至你都绝对应该含糊其词的。因为被你请的人,需要你保持这种私密性,这就像不成文法一样不可违抗。何意羡应该最知道,不要有事无事地把跟谁谁的关系挂在嘴上,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你以为你跟某某好,某某就跟你好吗?某某跟另外的人也许更好呢,别把事情人为地搞复杂了。

背靠背单线联系,这是基本规则。更多的游戏玩法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何意羡这种突然犯蠢,或者说故意卖队友的行为,起到了广泛的杀鸡儆猴效果,如同苹果里吃到了半条肉虫,谁知道是不是只是冰山运动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他是不是准备跑路国外前,来一发炮弹打翻一船人啊?而且真就直接扛着炸药包上了,敌方堡垒位置都不看一眼的?你何意羡要是嫌弃老哥,言语一声啊,也别把我火坑里推!须知“狗咬狗”这类举报往往又准又狠,成案率极高。做人做事可不能太不瞻前顾后了。否则,整个申城都会很遭殃。

秘书说:“何律啊我在听,在听哩,你继续指示!”

只见书记保持着在下属面前应有的深沉,但两手捂着电话,紧紧贴在耳朵边上,小声道:“何大律师,你们律师也要依法履责,不能感情用事。知道吗?”话说完了,忽然发现:我敢敲打他?他何意羡不敲诈我就差不多了!

所以表情看上去,就快叫姑奶奶了,书记说到这里把头一仰,冲着头顶上的吊灯和国徽叹了一口气,眼光在上面停了五六秒钟才放下来。他快退休了,除了重要干部的人事安排,一般不坚持什么,别临了临了,晚节不保呀。只好碰到问题绕着走,不然毕竟是书记嘛,头一个顶雷的该是他啊!咱就是说晚景凄凉也总比没有晚景好……

大厅的另一边,蒋韫正在叹了口气,对着白轩逸打算等会在会上,征询意见的提案苦笑道:“怪不得都说你是理想主义者啊。”

白轩逸平淡地说:“理想总还要有的,作为检察官,起码要有依法治国的理想。我说依法治国是理想,也就是承认现实中依法治国的障碍和干扰还很多,这不又是现实主义者了?”

蒋韫说:“唉,现在现实主义的领导更不好当啊,得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抬,否则,你就会被吊在半空中被人忽悠。但是我相信Atung你的领导力和魄力,大家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讨论犹如砺石,思想好比锋刃,两相砥砺将使思想更加锐利,在今天的会议上,这个纵火案突破的契机一定先要弄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只见政法委全体都有,使命必达。会,不开了。

人流鱼贯而出,回家躺板板睡棺棺吧。书记临走之前,还拍拍白轩逸的肩膀,有安慰革命军中马前卒的意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眼里的最美是什么?不是办公楼多豪华,形式主义的会议有多少,而是为民服务的心多敞亮,真正把问题解决了才是实在的。”

得逞了的何意羡,还如一个气鼓鼓的小青蛙,狠狠诮薄一番扣字中:“白轩逸,我看你是想永远下课,勿谓言之不预。”

白狗当灾黑狗得食,而且黑狗还卖乖。白轩逸理应多多少少怀疑、厌恶起来,不仅是跟这个人无法在一个思想平面的问题了,貌美未必成淑女,锦衣不饰坏心肝,而他面对的更是一个明明白白见缝下蛆的律界败类。条条蛇都咬人。

但是白轩逸却回得比较别开生面,可能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点。似乎不是一种尘世的评判,乃是一种天上的本能。以及想要解开他的百千种变幻的心。

白轩逸回:“那你认为我们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解决?”

何意羡:“平等友好协商的方式。”

“我在回检察院的路上了。”

“那你他妈发定位啊?”何意羡生气蓬勃,“我知道怎么走?我去过检察院?胎毛都没退干净,睁开眼睛看看清楚,都是你们检察院来就我!”

白轩逸给他的突袭,弄得相对忘言了一会。完全派生出了他不能知道、不可理解的情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倒像白轩逸有一颗大心,好像受点冤枉、吃点闷亏是对的,对方发脾气是值得赞扬的。还是那句话,本能决定。过了会,白轩逸只是回:“昨天下午到过你的律所。”

就这句话让何意羡笑了又笑,开始哼哼,一边喷着玫瑰味的口气清新剂:“好看么?”

白轩逸当时在楼下没进去,那一整栋楼太高了,挡住后面数座摩天大厦冰淇淋的尖顶。而且远远见到大门里巨型扶梯直通公司前台,旁边两道书墙映入眼帘,工整的线条,数万卷藏书。

故而,白轩逸说:“挺典雅的。”

然而何意羡的意思却是,他那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白轩逸的脸,那么根据光的镜面反射原理,你白轩逸反过来,是不是也应该看到了什么雍容的、绚丽的,但是震撼的、痛苦的?

总之何意羡自己,那一眼就像在不下雨的清晨,太阳从云层中跳出,那一瞬间的丹红,会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

所以何意羡几乎憋了一嘴火泡:“我是问你律所了?”

白轩逸看着这些文字,感觉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加眩异。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心房和眼睛茧住了?多么奇怪的生活啊,我无法再看清你。

也好像大雨屋漏了,何意羡还不停地在对着那扇破窗户直灌风。快被他的热情能量所扑倒,白轩逸其实这时根本不是烦躁。但是体现在文字上,他的客观是为:“冒昧,何意羡律师,你我之前很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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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车肯定是回不去的,自从巨轮沉没事件后,他近身的安保级别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高度。家里的水龙头上都有传感器,哪怕他变成史莱姆从下水道滑走,何峙也能马上关闭这个城市成千上万的地下阀门。

何意羡驴车漂移到镇上,驴车上坡时轧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颠了一个世纪之久,但是身轻如蝶,屁股疼痛不觉。终于换乘小汽卡颠回市区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然后进入一家4s店,店员只见一个人草鞋格子衫村里小卖部买的,眼不眨提了辆顶配,加上临时牌照,岁月静好地上路了。

确保一切都是干净无痕之后,何意羡开始收拾行头。这种情况,最应该叫彭静来,但人家怀胎七月,别人他也信不过。

何意羡开车开到愚园路,没有看得上眼的衣服。又驶到茂名南路,一条街全是高定,每天承接不知多少一批又一批名流商贾的订单。正常人得来四五次才能领走一套西装,但何意羡的量体数据早就在了,裁缝们每月固定会为他做几套。除了kiton在国内很少定制,只能在一年trunkshow来中国的几天做。但何意羡还有件K50忘了取走。

何律师一进店,秒受10V1服务。何意羡平时说实话,在穿衣打扮对瑕疵眼开眼闭吧,太关注细节的人成不了大事,他又不靠这个吃饭。但是今天很恐怖:Tomford那个风格,是浮华是高贵啊但真不适合平日穿,太刻意了搞得像我多在乎似得?Ricci算了吧你,你看着我像俄罗斯寡头、沙特王子、美国游手好闲富二代?粉色窗格面料太dandy了!这件雾霾蓝西装很吸睛整体显得简洁干练有腔调,但是会不会好平淡?不要那不勒斯不要佛罗伦萨背部像个乌龟;这个腰为什么放松呢,为了坐下来方便?什么?坊间说我喜欢骑马?你是新来的吧?我就要沙漏一样的高腰线,给我收,猛猛收……

何意羡也对自己的身材挑剔,后悔昨天红外线穿透热蒸汗了类似超模上台前灌水断盐,健美运动员充碳备赛的行为。但是,今天发现有些珠宝还是丰腴一点戴起来才好看。

漂亮、漂亮、再漂亮,约会里总有一方是要负责艳惊四座的。如果有时间回家,何意羡可能要挎一个喜马拉雅去见他。

衣饰的问题上,何意羡相决不下,心里风起云涌般的郁闷。但是扭头看到了一件克重很高的秋冬季西服,质地有点像人字呢,可是又细腻很多,剪裁特色是看起来很挺拔的宽肩和饱满的胸。感觉只适合胖子和188以上的高大人士。

何意羡忽然眼前一亮:“这还不错,就是领嘴有点高,能老派点放低点?政府的不适合太高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裁缝阿姨笑着说:“国家公务员灵的呀!”

何意羡也含笑:“公务员好嘛,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

试衣服也累了,何意羡话说完,忽然有点释然:他穿给白轩逸看的啊,那白轩逸啊,他知道什么香的臭的?拉夫劳伦的紫标系列,穿到他面前,白轩逸还不得以为是在奥莱不到两百一件的老头polo?白轩逸的审美,有可能是就不要折腾自然最美,像妈妈觉得没有刘海的大脸最好看。何意羡只需要看起来干净一点,至多,新一点。

可是终究,何意羡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申城没有好衣服,于是转身坐高铁去苏州了,也就半个小时的行程。为了节省时间,回城时候造型师在车上给他理发、修眉。

套着一件藏蓝软呢大衣和纯正意式西装,从头发丝新到脚后跟,将近四点钟,何意羡第二次联系白轩逸。

多久了,还没有回信呢!何意羡只能对白轩逸脖子上那颗木头圆疙瘩放低要求,这次的短信开门见山:“我就是何意羡,你现在方便见面?”

白轩逸实际上正在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准备参加政法委全体扩大会议。刚才车里有公事处理,没来得及看手机。他只见陌生的号码发来一串奶茶小料的要求,火星文似得,看着眼睛发疼。“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什么?

头顶高高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门口有武警战士在执勤,兴奋地叫了一声:“白队好!”才把他叫回神来。

又是一个新的号码,说他是何意羡,白轩逸两条联系起来,自认差不多理解了,回道:“你好,在外面办点事,一会电话联系。”补充一句:“何律师,我刚刚加了你微信。”

何意羡回复:“你加我这个手机号的微信么?刚被盗号了。小误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一个[OK]手势的默认表情后,查无此人了。

何意羡在爆炸边缘:“白轩逸高级检察官,你能有什么事,我请问?”

白轩逸有点疑惑但仍回答:“预计五点钟可以结束,理想情况。”

何意羡深深地呼吸,把空气当成凉水喝来降温:“市委开会是吧?”

白轩逸:[大拇指点赞]。

何意羡:“我让你开不成,你信不信?”

白轩逸甚至没回。

接着,何意羡又让人特别困惑地来了句:“白轩逸,你真的跟我来真的?”

白轩逸到了会议厅的时候,束书记已然收到了小何律师的亲切问候。书记这时正好有点鼻子痒,便稍加夸张地打了个喷嚏,意思是有突发情况,果然秘书递个纸巾关心一下,便忙私语:何律师邀请大家一齐到城外的农家乐去玩一玩,那里可以钓鱼,可以打麻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还可以吃无公害蔬菜……好想法,好客气,问题是,就现在。

哪有这么无厘头的搞法?再光天化日之下腐蚀国家干部,也得讲点基本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从何意羡那种嘴里讲出来,就别有一番风味,话只说给合适的耳朵听。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

只因何意羡淡淡地提到,司法局的一水领导,都在这了。正常情况下,游戏规则是比如说你在请人吃饭搞活动的时候,忽然来了电话,问你在干吗,甚至你都绝对应该含糊其词的。因为被你请的人,需要你保持这种私密性,这就像不成文法一样不可违抗。何意羡应该最知道,不要有事无事地把跟谁谁的关系挂在嘴上,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你以为你跟某某好,某某就跟你好吗?某某跟另外的人也许更好呢,别把事情人为地搞复杂了。

背靠背单线联系,这是基本规则。更多的游戏玩法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何意羡这种突然犯蠢,或者说故意卖队友的行为,起到了广泛的杀鸡儆猴效果,如同苹果里吃到了半条肉虫,谁知道是不是只是冰山运动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他是不是准备跑路国外前,来一发炮弹打翻一船人啊?而且真就直接扛着炸药包上了,敌方堡垒位置都不看一眼的?你何意羡要是嫌弃老哥,言语一声啊,也别把我火坑里推!须知“狗咬狗”这类举报往往又准又狠,成案率极高。做人做事可不能太不瞻前顾后了。否则,整个申城都会很遭殃。

秘书说:“何律啊我在听,在听哩,你继续指示!”

只见书记保持着在下属面前应有的深沉,但两手捂着电话,紧紧贴在耳朵边上,小声道:“何大律师,你们律师也要依法履责,不能感情用事。知道吗?”话说完了,忽然发现:我敢敲打他?他何意羡不敲诈我就差不多了!

所以表情看上去,就快叫姑奶奶了,书记说到这里把头一仰,冲着头顶上的吊灯和国徽叹了一口气,眼光在上面停了五六秒钟才放下来。他快退休了,除了重要干部的人事安排,一般不坚持什么,别临了临了,晚节不保呀。只好碰到问题绕着走,不然毕竟是书记嘛,头一个顶雷的该是他啊!咱就是说晚景凄凉也总比没有晚景好……

大厅的另一边,蒋韫正在叹了口气,对着白轩逸打算等会在会上,征询意见的提案苦笑道:“怪不得都说你是理想主义者啊。”

白轩逸平淡地说:“理想总还要有的,作为检察官,起码要有依法治国的理想。我说依法治国是理想,也就是承认现实中依法治国的障碍和干扰还很多,这不又是现实主义者了?”

蒋韫说:“唉,现在现实主义的领导更不好当啊,得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抬,否则,你就会被吊在半空中被人忽悠。但是我相信Atung你的领导力和魄力,大家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讨论犹如砺石,思想好比锋刃,两相砥砺将使思想更加锐利,在今天的会议上,这个纵火案突破的契机一定先要弄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只见政法委全体都有,使命必达。会,不开了。

人流鱼贯而出,回家躺板板睡棺棺吧。书记临走之前,还拍拍白轩逸的肩膀,有安慰革命军中马前卒的意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眼里的最美是什么?不是办公楼多豪华,形式主义的会议有多少,而是为民服务的心多敞亮,真正把问题解决了才是实在的。”

得逞了的何意羡,还如一个气鼓鼓的小青蛙,狠狠诮薄一番扣字中:“白轩逸,我看你是想永远下课,勿谓言之不预。”

白狗当灾黑狗得食,而且黑狗还卖乖。白轩逸理应多多少少怀疑、厌恶起来,不仅是跟这个人无法在一个思想平面的问题了,貌美未必成淑女,锦衣不饰坏心肝,而他面对的更是一个明明白白见缝下蛆的律界败类。条条蛇都咬人。

但是白轩逸却回得比较别开生面,可能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点。似乎不是一种尘世的评判,乃是一种天上的本能。以及想要解开他的百千种变幻的心。

白轩逸回:“那你认为我们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解决?”

何意羡:“平等友好协商的方式。”

“我在回检察院的路上了。”

“那你他妈发定位啊?”何意羡生气蓬勃,“我知道怎么走?我去过检察院?胎毛都没退干净,睁开眼睛看看清楚,都是你们检察院来就我!”

白轩逸给他的突袭,弄得相对忘言了一会。完全派生出了他不能知道、不可理解的情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倒像白轩逸有一颗大心,好像受点冤枉、吃点闷亏是对的,对方发脾气是值得赞扬的。还是那句话,本能决定。过了会,白轩逸只是回:“昨天下午到过你的律所。”

就这句话让何意羡笑了又笑,开始哼哼,一边喷着玫瑰味的口气清新剂:“好看么?”

白轩逸当时在楼下没进去,那一整栋楼太高了,挡住后面数座摩天大厦冰淇淋的尖顶。而且远远见到大门里巨型扶梯直通公司前台,旁边两道书墙映入眼帘,工整的线条,数万卷藏书。

故而,白轩逸说:“挺典雅的。”

然而何意羡的意思却是,他那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白轩逸的脸,那么根据光的镜面反射原理,你白轩逸反过来,是不是也应该看到了什么雍容的、绚丽的,但是震撼的、痛苦的?

总之何意羡自己,那一眼就像在不下雨的清晨,太阳从云层中跳出,那一瞬间的丹红,会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

所以何意羡几乎憋了一嘴火泡:“我是问你律所了?”

白轩逸看着这些文字,感觉一句话比一句话更加眩异。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心房和眼睛茧住了?多么奇怪的生活啊,我无法再看清你。

也好像大雨屋漏了,何意羡还不停地在对着那扇破窗户直灌风。快被他的热情能量所扑倒,白轩逸其实这时根本不是烦躁。但是体现在文字上,他的客观是为:“冒昧,何意羡律师,你我之前很相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何意羡,我白轩逸,咱两,熟吗?

一个人开开心心跳着去看彩虹,结果被雷劈了。就是和马克吐温雷同的感觉。

何意羡的脑子转得再快,也有点方向盘失控的感觉。如果远赴的这次约会,是一场古代的婚礼,何意羡绝对要踢了火盆,坐回头轿子回娘家,让他白轩逸自己和自己拜堂成亲去吧!

眼下,要是真让那何意羡由着性子来,他一定会把白轩逸打倒在地,脸上踩一只脚,胸上啐一口唾沫,何意羡对白轩逸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最后再扒光他,绑到火车铁道上去!

但是刚才在高速公路上飙过了车,时速将近两百公里,直到现在,何意羡的心都还在加速跳动。脑袋晕,真像做梦一样。

何意羡晕到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最后还是决定笑了。停路边,叫个代驾,何意羡沉浸式打字:“一般熟吧?但是这人啊,都是要多交好朋友的,要是你白检混到这个份儿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小农思维对不对?非要憋着劲和别人作对,那叫什么?那叫作自绝于人民。是吧?我还有五分钟到你那了。对了啊,我中午喝酒喝多了,你方不方便买点醒酒药给我?”

药店多如米店,哪里没有醒酒药卖?他干吗找我?我跟他又不熟,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何意羡就是试探:白轩逸,你真跟我不熟啊?我看你去不去?你敢不去?头拧下来!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戏路在哪里?退一万步,我都先能低这个头,你怎么就不能低这个头呢?

白轩逸现实里低头没有不好说,只见虚拟世界的字面上,他回个嗯。

甚至是回复时,白轩逸着急做别的了,还是怎么的,总之误触了,发出来——“en”。

何意羡盯了半日,白轩逸有没有撤回,有没有修正。

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摆明了:你谁啊?不在乎。

二分院在中山北路上,管辖申城北片九个区。兄弟两人以前在这块附近住过,当年这还是一条破烂流丢的石子路。俯仰之间,已过二十多年,当年作业借我抄一下,那些拿着本票一起挤公交的小伙伴们,估计多已初为人父了。

但友谊,也不都是好的友谊。那是中学时期的何意羡,花月宛然。放学在公交候车的地方,白轩逸一下就把一个比他还高出十公分的高年级学生摔了个卵朝天。那个当众出丑的校霸恼羞成怒,只一个眼神就让跟他一块的小弟把白轩逸团团围住。白轩逸把吓懵了的何意羡拉在自己身后。那将近十个人的团体却被白轩逸莫名地吓到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出手。只有一个扯着嗓子喊道,凭什么摔我们老大?白轩逸说,你问他自己。被摔的那位还没爬起来,我怎么啦?白轩逸面无表情,你看他了,他是我弟弟。那位说,我看他什么啦?你弟弟还不让人看了?白轩逸说,问题是你的眼神不对,脏。

何意羡那天并没有真的吓到崴了脚,但就要白轩逸背他回家。在澹远的新月里,他们回家。

今天的何意羡,望来望去,倒不是产生什么今昔之感。只因马路两边商品房林立:不知道白轩逸怎么通勤的一天天的,时间长一点那还是上班吗那是取经吧?大清早地铁上很多抑郁症的高危群体呀,早八点上班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检察院,魔窟啊。对,就给他附近买个房,上下班五分钟每天就能多眯一会……

正要走进售楼处了,何意羡忽见不远处一个肥腴人士,着一身唐装,青色对襟袄,脚踩黑布鞋,手里转着一串佛珠。身边几个黑衣人,向着唐装男子一点头。

哈琦……!

何意羡飞也似的回了车里。关门的一刹那,只见虽然哈琦似乎尚未留意到这里,白轩逸恰好也出现在了视野正中央。

何意羡只能平躺在后排发消息,说临时有点事,换个地方吧,你左拐去公园,里头有个玉镜湖,我们在那见。

发完了,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因怀疑自己下车的这段时间,上头被装了跟踪器。现在每个路人看上去都那么地可疑,何峙这张天网有时候就地取材,二线警察队伍里也会有他们的线人。

白轩逸好像不大赞同。但何意羡忙说一句“不见不散”之后,为保安全,关了机。

何意羡的车驶入公园,那玉镜湖虽然是人工湖,但是样子又深又清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白轩逸还不来!气死他了!白轩逸,猪头三,你是骑着共享单车,还是二八大杠来的啊?摘几朵花,编成圈送给你!

这时听到砰砰声,有人在拍他的车窗:“请问你是不是就叫白轩逸?”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模样一个骨感的文青。但见何意羡车窗放下之时,她人都变得有点神经短路了。女孩眼睛上上下下无所顾忌地盯着何意羡打量:显然搞错了,此人一副比弗利山庄街溜子样子,怎么可能是一位中国官员嘛?何意羡表情还有点淡然,但这种骨相,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狠角色。

何意羡又不是那么很讲究文明礼貌的人,看她的样子也有点不正常的漫无边际。

女孩虽然畏缩,但先开了口:“我朋友和白轩逸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喂,你是谁呀?不是白轩逸的话干嘛在这里停这么久的车?”

何意羡反问句回敬了她:“白轩逸我熟,但那又怎么?”

“所以你是谁啊?”

何意羡说:“见面还没有两分钟你就摆出一副审讯人的架势,是不是也请你向我证明一下你的身份?”

女孩一副声讨的架势:“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我朋友来的!你如果也是白轩逸的朋友,你别假惺惺的了,快说他在哪?”

何意羡笑了声,女孩说:“你笑什么?你干吗不回答我的问题?”

何意羡说:“我是他哥,有事跟我说,我顶着。”

女孩急切地说:“那行!我可告诉你,悦悦是我从小到大的闺蜜,她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单纯的人,她读中学时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奇道:“读中学当然不能谈恋爱,难道你读中学时就谈恋爱了?”

女孩说:“你不要打岔!我是想,悦悦是一个单纯的人,岂止是单纯,她还是一根筋,天真善良,你们作为男人,当然要想想拿她这么单纯的女孩怎么办!”

何意羡说:“什么意思?现在男女平等了,用你的话来讲,白轩逸搞她的时候她不是一样在搞白轩逸吗?你认为她有权利要别人买单,别人是不是也有权利让她也买单啊?”

男女思维确实有别,何意羡法庭上对上女公诉人一般来讲就是这样,只要不让她在第一回合占上风,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女孩气势弱了:“可,可,白轩逸如果对她有感情,就要对她负责任。但悦悦碰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你弟弟这样的东……东,你叫她今后怎么办?”

何意羡说:“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她今后怎么办?我告诉你吧,世界上一千个人里九百九十个不知道今后怎么办。你看,我们两个现在在说话,说不定等下一上街我就会被汽车撞死。还有你,说不定哪天你在超市买东西付钱的时候,会围过来三四个流氓,强迫你把钱转到他们的账上,说不定还会把你劫持了,先奸后杀。今后怎么办?谁知道今后怎么办!”

女孩好生气了:“你可真会讲歪道理,你真会说话,你真是一点不尊重女性!真是无耻!白轩逸如果对她不管不问的,就是对她没感情、不想负责任,白轩逸对她又没有感情又不想负责任还想缠着她不放,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她,爱她,所以你们就都是流氓!”

何意羡说:“我跟你说过我不负责任没有?我跟你说过我不买单没有?都没有。但你要想追究一个人的责任,你就必须先弄清楚他的罪名,你弄清楚了罪名,才能谈到量刑的问题,请问你认为我犯了什么罪?流氓罪?不好意思啊,早在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流氓罪就已经从我国刑法里删除了。而且妹妹,现在的情况有点类似于一块肉已经吃到了肚子里,再回过头来讨论肉的质量、斤两和价格,你说,这能谈得清楚吗?”

女孩愣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你,反正你弟弟白轩逸就是把她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女人,千真万确!可是,白轩逸能给她什么?白轩逸该不会说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吧,他这样都不可以娶她吗?”

“小妹妹,我说了几遍了,我们现在是共产党改造后的新中国,讲话负点法律责任嘛?”何意羡到这里,才把果绿色恐龙墨镜滑下去一点,世人一本正经,他万事游戏,“白轩逸,真一针见血了?”

这才看到何意羡的眼睛,他有一双对大部分人都很专情的眼睛。女孩小股热浪从喉咙到胸口电似地过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这句荤话,还是呆滞住了,使劲地点了头。

而女孩口中所谓的悦悦——束若悦此刻正一袭白裙长发,在玉镜湖畔等到了白轩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束若悦感到一夜之间,眼角就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细皱纹。白轩逸在解放军医院的时间,连友邻单位的战友都没办法去看望,何况是自己了。谁知他康复没多久传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解除婚约。束若悦起初还没有自乱阵脚,闺秀了个把月,毕竟有些话由自己来讲,肯定是一万个说不得的。

但白轩逸竟然回了申城!这就把束若悦推到一个全新的、不得不的阶段了。或许再晚一步来,贻误时机就等于丧失一切。

她下飞机的第一时刻,便是请白轩逸来玉镜湖边见面。束若悦想,这一面他是不敢不见的,但是来得如此地快,令她的心境立刻就不沮丧了。

但是白轩逸明明向她走来,却不知他为什么蹙着眉,山遥水远地朝四周在寻什么。

“轩逸!”束若悦兴高采烈地叫了他。

白轩逸看着真的比较疑问的样子,但没问出口。

束若悦说:“嗯……我找你也没什么,晚上叔叔伯伯都要请你吃饭,我说你从北京来是平级调动,哪来那么多欢送欢迎呢?吃饭、喝酒、唱歌连轴转,都有点成为负担了,你又是滴酒不沾的人。而且为什么那么讲究呢,我叔叔爸爸以后也不是你的领导,自己家的长辈,有什么可汇报思想情况的?所以我趁着你下班前,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你去的话,我陪你。”

天朝上国,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何况她口中的家属,感觉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人大主任。

白轩逸此刻头部开始有了胀痛的感觉,但和她与她的话语无关。或许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一样,白轩逸不能回答你眼里的问题,他只晓得,他头痛。这个痛是真真实实的。

白轩逸说:“麻烦转达,我不去。”

束若悦嘴唇往上一翘,把僵在那儿的笑容化了:“其实我很想让你去,求着你去,但我学不会像有些男人女人用嗲得出水的声音向你嗔怪,跟你撒娇,我永远学不会像一个坏女孩。所以你觉得……我是不是总是太古板了?不得不承认,这跟我的原生家庭有很大关系,我爷爷我爸爸都是非常严苛的人,这是我们家族的某种遗传痕迹,我从出生就没有办法决定了。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俩太像了,都一样,这个时代我们身不由己,这个世界纷扰混乱,你几乎不知道该抱怨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没有收到更新的短信通知,头更疼了,刚才路上给何意羡打电话,他还关机,打两个都是。对外部的一切噪音,白轩逸类似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没有时间和兴趣听懂。

束若悦却白裙飘飘走近了一步:“轩逸,我其实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笨吗?我虽然是个传统的女孩子,但是我真的不傻。你是在怀疑你失忆之后,他们告诉你,我们的交往、我们的婚约是假的,对不对?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的怀疑。因为怀疑是伤害感情的利刃,是落进眼睛里的沙子。怀疑如果不尽快消除,肯定会在两个人心头留下病灶,久而久之便会疾患丛生。但消除怀疑的方法如果不恰当,又会立即让人伤心伤肺,一句话说得不当,一件事做得不对,便有可能让两个人分道扬镳。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一趟来申城,多年以后的我会不会后悔?我真的不想一点小小的怀疑让我们两人的关系做烂船划,但一些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很想请旁观者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时能推心置腹交谈的人,也就那几个,我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我要找人倾诉讨主意,我已经变成了所有朋友内心里取笑的对象,但有一点我确信,你可以尽管怀疑我,今天的我、未来的我也不怕你的怀疑。”

天阴了,要下雨了,看起来何意羡是招呼不打,放他鸽子了。于是白轩逸说:“对你没有感情可言这一点,我从未怀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束若悦对着他的背,高了嗓门:“白轩逸!即便你对我只有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白轩逸心中一闪而过的怪诞,所谓奇怪,仿佛是以往真实的生活故事中的一页被这句话掀开了一角。这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道:“你说什么?”

束若悦脸上马上就云开雾散了:“轩逸!我是说我们可以慢慢来。首先,我不是一个固执、不识趣的人,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确实不甘心,我原以为我给你带来的是一份惊喜。我知道你或许觉得我有点烦,甚至是一个女孩子在轻贱了自己,但是在家庭生活中就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谁更爱对方一点,谁就得率先忍让。而且,你也要知道,如果我跟和你条件更好的,高个一官半职男人提相同的条件,他们不知道该多么欢喜雀跃。可我就喜欢你,喜欢你气宇轩扬的样子,可能这个词用在一个现代人身上很奇怪,但你的确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是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我也喜欢你总是用行动来表达一切,这叫作虎豹不外其爪,大人物、大英雄自古都是这么做事的。告诉我,是不是我的方式太愚蠢了,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要不然,我们就从今天开始,从当下开始,慢慢来?”

爱情让人脚不沾地。束若悦秋雨之中,快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白轩逸。

白轩逸刚刚拂开,她便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泥泞的湖岸上。白轩逸扶住了,她则顺势把身体很大一部分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两只胳膊牢牢地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似乎只要他一撒手她便会像一条面粉口袋似的瘫倒在地上。

束若悦说:“轩逸,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哪里让你特别失望了?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坏女孩吧?可你如果真的认为我坏得无可救药了,那为什么又要给我惊喜,哄我开心,那又是什么?”

她手指的是白轩逸药店的袋子里,装的“一桶”饮料。粉粉紫紫,庞大憨厚的体量,粘稠如粥的质感,可能用保温饭盒来装会更加合适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轩逸说道:“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恐怕真的是一个临界点。女性的重要品质之一,可能便是不讲道理的天才直觉,束若悦忽然扬起一点笑来:“那是谁有关?何意羡吗?”

白轩逸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身体里便涌出一股乱流,判断不好这股乱流是多巴胺还是不好的物质。但他是一个自制能力极强的人,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从不发生,何意羡,仅仅三个字,却至于让他心慌出汗。但是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一切像浮沉的海水。

“我真的不傻,我说对了!是吗?我就知道,那天庭审,我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应该把焦点放在法官身上,而不是对面的律师,你和那个律师之间有过什么吧!你为了他,白轩逸检察长,历史性的败诉呀……你也是,我那个不成器的白痴弟弟也是,你们都喝了他灌的迷魂汤!魂不守舍?但是束仇在海上失踪了那么久,那何意羡,他问过一句束仇的死活吗?轩逸,连你也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做一只叫都不会叫的狗吗?”

束若悦转背离去,几步就登上了自己的车。

白轩逸迈过去:“把话说清楚。”

束若悦嘴唇一撇一撇的,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珠子却没忍住,叭嗒叭嗒地往下滴:“怎么呀,现在想听我说话了?我是不是还要浓墨重彩地以何意羡为话题,作为拉近和你距离的桥梁?迟了,轩逸!一个不保值的花瓶和一个心如明镜的合作者,瞎子也知道怎么选,但是你不知道!你想还留我?你知道我的好了,你怕我伤心?告诉你,我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

束若悦的车,其实几乎与何意羡的车擦身而过。何意羡对于他们俩,看得一清二楚,反之,则不然。

这时的何意羡坐在驾驶座上,手肘撑着方向盘,情不自禁地把两只手支撑为一个三角形,把面孔掩藏到了里面。发出一点带了爆破音的笑,小小的气流冲破了上下嘴唇。

因为下起了雨,束若悦的朋友进车躲雨。女孩叫刘梦圆,虽然被何意羡呲了,但并不觉得呲她的人有多么讨厌似得:“你怎么就笑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好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说:“那么喜欢听我说话啊?”

“…才不是!去你的,我是说,你把驴唇装在马嘴上,还听起来那么顺溜…那么地……”刘梦圆在副驾驶把脸转向一边,通过窗户的倒影打量旁边的人,“那么地好看……”

体制化最大的原因是,它是被设计成所有人都必须同化的机制。是一个模具,一张面具,一张你戴上后就长在脸上的的东西。刘梦圆当初也觉得别人惊艳过,但好像一切一切只因世面见得少。

何意羡说:“你是我老板啊?让我说话算是让我上班,你见过厨师下班还做菜的?”

刘梦圆说:“这么说,你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听起来像个律师!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何意羡说:“干吗要骗你?这样跟你说吧,社会上的骗子分两类,一种是骗色的,一种是骗财的。骗色的最想冒充的是警察叔叔,因为很多女孩子对警察叔叔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和好感,冒充检察官也是一样的,多正义啊;如果要骗财,骗子最想冒充的是企业家大款和富二代;如果又想骗色又想骗财,最该冒充的是当官的,因为这个社会对权力的崇拜与迷信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大家相信只要手里有了权,就能要什么有什么。你见过有冒充律师的吗?律师是如果不是碰到非打官司不可的事,一般没有人找我们。下三滥,下九流啊,知道吧?”

刘梦圆自然也是受过政治熏陶的:“城外的人说得都很轻巧,当官可不好当着呢!提个半级多难呢。”

何意羡露出一个软弱无力的笑,似乎努了很大的力,才把脸上的肌肉调动起来,他想下去抽根烟,还是忍住了:“是吧,在官场上混说复杂复杂,说简单简单。复杂就不说了,说简单一句就够了,就似乎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累坏了做牛做马的,整死了单枪匹马的。”

刘梦圆被逗笑了:“你就会说这些不切实际的段子。”

何意羡说:“那我说个现实嘛,以前政府换届、市长更替这种重大变动,都是上头的推荐、组织决定的。所谓民主举荐测评,走走过场,洒洒水。你说票选,也就是科处级别的还用得着。主要岗位得上面圈定了,次要岗位才舍得拿出来投票,还有些先内定了,再搞个装点一下场面。而现在,现在最起码咱们这,那北京肯定更做得先驱,突然把民主测评提到一个很高的地位,就不仅仅是几个领导点头决定就行,民间的观感与选票就重要了。真的啊,搞得像现在民主首先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用以解决共同事务的程序,然后才是一种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只要基本条件符合的,那就都可能参与进来,不确定性也扩大很多。至于注重廉洁那一条,嘴上说说、纸上写写,就像政治觉悟、思想品质之类一样,只要没被双规、判刑的官员,个顶个都非常清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梦圆以为他因自己谈兴高涨,其实何意羡只是单纯不能够,不敢于停下来。一停下来,他的心会不可知地往别处去,他的人更是。现在性价比最高的道——逃,但是你的心居住在你躯体的六面墙里,你又怎样逃开你的心?

刘梦圆说:“所以你嘴巴再厉害也没有用,连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都知道,你得有关系,你得有背景!”

何意羡说:“我有什么?不但什么都没有啊,老爹植物人,叔叔黑社会,哥哥本拉登,弟弟判死刑。尤其是这个弟弟,就算弟弟不连累,不拖后腿,但是得了绝症,死人的骨头撑篱笆,顶几个用?但你想,讨个好老婆不就都解决了?”

刘梦圆把他的话掐头去尾,只先是顾着一臊,才说:“你说什么呢!女孩子是你们升官发财的工具吗?难道你思来想去,会觉得一个女人的命运只能靠男人?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你只有把男人玩转了,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我们女孩子自己不能为官做宰吗?非要靠爸爸哥哥靠老公?你三两句话扯回来又开始不尊重女性了!”

何意羡说:“不要生气,不要着急,我说你了吗?我说你的好朋友悦悦。”

“什么什么?你就这么看上她了?”

“谁知道呢,也不一定吧?男红娘不可以啊?”

“那你可真高尚!”

“人总不能一直自私。”

沙沙的雨下,世界上一片烟,化烟化烬。刘梦圆说:“干嘛呀,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意羡说:“你想是听我骂娘还是听我吐苦水?”

“算了算了,你忙去吧,搞得像我要你施舍似的!”刘梦圆嘴一撅,“不说话也行,那加个微信!”

何意羡刚重启手机,白轩逸的电话就接了进来。

何意羡就只有喂喂喂地叫上一阵,假装信号不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然后突然把机关了,装作手机突然没电的样子。

刘梦圆却缠着他要加微信,何意羡说:“行了行了,我投降。”

刘梦圆说:“哼,投降也不是真心真意的。”

“好好好,我的真心真意早让狗吃了,怎么样,我去死,这总行了?”

手机亮了,但来电摁掉。最后一次终于接起来时,何意羡分明能见到远处的白轩逸,还在细雨中等着他。

何意羡抢先说:“…喂,弟弟啊,你那些鸡巴鸟事你自己去管吧!你哥我跟几个法院的朋友约好了,准备打一个通宵的麻将。啊,而且咱两现在在一个案子上,好像我们不是在依法办案,而是在进行什么派系斗争,这就不好了!挂了!”

刘梦圆听到他舌头都打卷了,递一瓶矿泉水给他,发现何意羡的手连半瓶水都抓不住似得,抖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双手,刚才不是还好巧的嘛?束若悦与白轩逸谈话的那段时间,何意羡低着头用它把狗尾巴草,编了两只兔子。刘梦圆晴雯撕扇,给他拆了,何意羡就拆了编,一直编,也不讲一句话。

白轩逸听了说:“弟弟?”

刘梦圆偷着笑望着他,何意羡也笑道:“怎么,你失忆了连弟弟都不认了?”

白轩逸说:“我现在要回去办公了,晚上我来找你吧。”

“干吗这样?”何意羡只觉缠人喉咙的窒息感,匀了匀呼吸,他慢而有力,“白轩逸,干吗这样?”

白轩逸失忆,何意羡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要真失忆,不光白轩逸一个失忆吧?有时候,何意羡自己也怀疑,是否也假作真时真亦假了,也真的失忆了。否则为何分别的这些日子来,长期以来所拥有的对于白轩逸的心理优势,要和哥哥天长地久所有理所当然的感觉,早就像春蚕抽丝似的一丝一丝地丧失殆尽了?

理念上的清醒明白是一回事,现实的状况是另外一回事。何意羡今天不还是奔着来见他了吗?怪他太习惯了把自己的生活跟他缠绕在一起思考,这种热病似的反复,把他折腾得够呛。

可是,到了眼见为实的这时刻,何意羡才有了刑满释放的感觉。

真正的幽默是能反躬自笑的。何意羡笑了出来:这个雨,很醒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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