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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修士奔走逃命,好友殒于雷劫之下, 裴九一人高呼猖笑……夏时记起来了。虽不完整,却也知道了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尽管不是她一人之过, 到底还是因为她错信了人,对裴九没有半点防备。夏时紧闭着眼缓了许久,待能勉强压下心底的怒火时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岁音守在她身侧,不远处的陆辞忧晏漓和温知书也一样担忧地看着自己。在看到她清醒过来后, 几人同时松了口气。“这是哪儿?”开口的嗓音还带着些嘶哑,夏时左右打量着四周。在剑阁修习阵法之术时, 她曾研究过一道诡阵,这道诡阵需以生人献祭, 能在一息之内聚起堪比真仙之力。这是夏时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招,没想到竟真的成了, 想来也是因为这诡阵爆发出的力量太过强大,不仅击退了那两只凶兽,还将师尊落下的封印生生震开, 这才令她想起了过往。夏时心下苦笑, 也明白了师尊当年为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恐怕那时从青湖地回到三清界的夏无为,已经道心尽毁,入魔在即了。“这里便是虚空之后了。”岁音声音放得很轻, 生怕惊扰了方才清醒过来的人, 她眼底满是心疼, 看着眼前人低垂的眉眼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用力地握着, 不给她一丝一毫放松的机会。虚空之后……夏时扯了扯唇角, 像是在笑,却又笑不出来,喜悲两种情绪在她眼底轮转。她是该高兴,毕竟眼前的这几个人没有再因为自己成为那两只凶兽的血食。可知晓了当年之事,她又怎么笑得出来。夏时抬眸看向四周,这处似乎是一处古老败落的宫殿,墙上的壁画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只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痕迹,依稀能辨得出上面的人形,那个人头顶还盘旋着一条巨龙。早有传闻,说沧海最初的门主身侧伴有沧龙,在她身殒之后,沧龙悲鸣,隐入东海至今未出。传言不知真假,可但凡是沧海弟子,无一不坚信不疑沧海之境有沧龙守护。难道这壁画之上刻的是初代沧海门主和沧龙吗。夏时慢慢起身走向壁画,岁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其他人见状也跟了过来。几人立于壁画前,微仰着头看向这一面唯一还算完整的壁画。壁画之上,沧龙虔诚地低下头与一刀客抵额。“这是什么意思?”陆辞忧没忍住问了出来,“她们是签了什么契约吗?”虽说古籍上写有修士可与开了灵智的妖兽签订契约,可妖族没落了千百年,能开灵智的妖兽少之又少,这种契约也慢慢不再被人提及,甚至鲜有人知道,更别说如何契约了。几人默默地转过头看向温知书。她们不知道,但万卷书肯定知道啊!温知书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伸手召出了万卷书翻找起来。“人妖契约需以修士精血和妖兽内丹作压,缺一不可。”温知书继续道:“签订契约时,修士可取精血滴在妖兽内丹之上。”解释完这些,几人又看了看壁画上前额相抵的一龙一人,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不是签订人妖契约。“找到了!”温知书突然提高了声音,欣喜道:“结契之时,双方抵额识海互通,心意……相知。”温知书的话越来越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是什么契?”陆辞忧追问道。温知书往后翻找,看到最后一行大字时闭了眼,轻声道:“婚契。”众人:“……”九州上最常见的一种契,却没有一个人认出来。长久的寂静之后,夏时开口打破。“走吧。”没一人问要去哪儿,只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宫殿偌大,几人走了许久才来到另一处殿室。这一室与方才那室可谓天差地别,若说那一室经千年岁月沉淀,这一室却是恍若新建,洁净无尘,殿墙白玉金筑,就连四周垂下的帘纱都尽是用金线纹绣的龙纹,极尽奢华。殿室的主位之上横摆着一白玉棺,白玉棺之前垂首静坐着一青衣女子。青衣女子一手持刀抵地,身姿挺拔威严,明明面如常人唇色红润,却无丝毫生气,如同她身后的白玉棺,死物一般。“破魂刀。”夏时认出了她手中的刀。“啊?”陆辞忧疑惑道:“她就是沧海初代门主?这和刚刚壁画上的也不像啊。”“不,她应该是壁画上的沧龙。”岁音静静地看着那人,道:“她在为自己的伴侣守墓。”“相知相守难得,如此真情真让人艳羡。”温知书在几人最后,视线向前时,不知到底是在看那为爱守墓千年的沧龙,还是落在别的什么地方。几人站在殿前,正要离去不愿打扰殿中人的清静,夏时目光忽地一顿。岁音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声问道:“怎么了?”“找到了。”夏时微微垂首,手中金印已经给了回应,“琉璃净世笔,找到了。”看来她们不得不打扰别人的清静之地了。淡金色的灵力蜿蜒向前,最后停在了白玉棺前。琉璃净世笔在那白玉棺中。夏时不由地皱了皱眉,这是要她开棺?可如今血魔现世,琉璃净世笔至关重要。罢了,取了琉璃净世笔后,她再向这二位赔礼道歉。夏时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做这等缺德的事。她叹了口气,踏入殿中。几乎是脚尖落地的瞬间,一道霸道无比的刀气破空而来,直取命门。夏时心下一惊,刚要有所动作,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耳边传来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夏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没事。”岁音一阵后怕,听到她的话后也没松手。另一边晏漓也是着急地抱着陆辞忧滚到了一边,相比于夏时两人略微狼狈些,好在温知书落后两步,刀气在殿前陡然消散,并未伤及她。“怎么回事?”陆辞忧拍了拍衣衫,向另一边的两人问。岁音没好气道:“你不会看啊?”只见白玉棺前持刀静坐的沧龙已然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几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不想死,就滚。”夏时向其拱手行礼,“我等并非有意惊扰,还望前辈见谅。”沧龙冷呵,“滚。”破魂刀在她手中震颤,刀尖映着寒光。只要这几人再在此处逗留片刻,她就要她们身首分离。沧龙这么想着,忽然又将这个想法推翻,不行,留风还在这里,不能让这些人的血污弄脏了这里。她烦躁地皱起眉,然后恶狠狠地瞪过去,怎么还不走!?不仅没走,那个领头的剑修竟还向前走了两步。一个将将元婴的剑修,怎如此大胆。沧龙眯了眯眸子,手中的刀慢慢抬了起来。夏时沉静地看着她,面无惧色。“你是聋的吗?”沧龙冷声呵道:“不想死,就离这里远一点!”没人能看见,气势逼人的沧龙背后的那只手正在轻微地发抖。夏时停了下来,她亮出金印,一根淡金色的虚线在金印与白玉棺间相连。“前辈,我们来此只为琉璃净世笔,不愿过多打扰。”沧龙看着她手中四四方方的小印,莫名觉得十分眼熟。“仙都之物。”奇怪,这人分明只是个元婴修士,怎么会有仙都之物在身。“你要琉璃净世笔做什么?”“血魔现世,重塑封魔阵。”“血魔现世?”沧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后立刻否认道:“不可能!血魔已被天睢上仙封印千年,撒谎!”“我们没有撒谎!”陆辞忧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撤下自己右眼遮挡的纱布,那晚血魔留下的抓痕仍在,眼眶之中却是空空如也。“阿辞……!”晏漓惊慌地想要拦住她,却也还是晚了一步,“你……早就知道了?”陆辞忧回身看她,视野也只有左边一半,她依然笑得坦荡,“没了一只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晏漓被她的笑刺到,只觉得那晚还是自己无能才护不住她。她默默握紧了身侧的手,妖气在体内翻涌着。“真的是血魔。”沧龙看着她眼下的伤痕呢喃自语:“怎么可能……”天睢上仙舍去一身仙骨,仙都二十四仙更是折损大半,血魔怎么会再现世?沧龙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白玉棺边,冰凉的触感令她回神。她像曾经一般,问向那个总会为自己想尽万全之策的人:“留风,怎么办?”可现在那人已经不在了,没人能回应她的话,没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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