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人家就在路边, 好几次半夜被吵醒，很不高兴, 有次出门碰到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便问对方晚上车进车出是干什么, 以后能不能注意点。 举报人听完没有怀疑, 她这人脾气是不好, 但没到冷血无情的程度。 而大多数人做出收养孩子的决定时，不完全出于善心, 他们也指望养大孩子后，能靠他们养老。所以他们挑选孩子时, 会优先选择健康且年纪小的孩子。 于是一年年的，光明福利院里孩子越来越多, 哪怕有慈善基金特别照顾，以及善心人士的定向捐款，附近福利院的资金压力也挺紧张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某天晚上再次被吵醒时，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对啊，福利院要采购，不应该是他们的人开车出去吗？怎么刚才那辆车是从外面开进来的？ 是，她知道蔬菜肉类批发商会在凌晨送货到菜市场，可菜市场商户多，需求量大啊！福利院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人，就算一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蔬菜，也没到能让批发商送货上门的程度吧？ 光明福利院在山脚，出去的路只有她家门口这一条，如果还有其他批发商来送货，她不可能看不到。 但心里的疑虑怎么都消不下去，正好她已经退休，便从那天开始，她开始昼伏夜出观察每晚车辆经过的情况。 也不能说是一辆，因为来的车经常更换，有时是大货车，有时是小货车，有时是红色的车，有时是蓝色的。但时间很有规律，基本一周来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凌晨两点左右来，四点之前离开。 而且一周采购一次时间也太长了，现在可是夏天，就算有冰箱，青菜也很难放这么长时间吧？ 只是当她跟丈夫提起时，丈夫却说她想多了，她以为说出心中疑虑后丈夫会赞同她的想法，谁知他脸色瞬间变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前半辈子一直在为了生计奔波，直到近年儿女陆续出来参加工作，身上担子才稍微轻了些。 可是某天去菜市场买菜，她和其中一名摊贩聊天时，偶然听对方说光明福利院的菜都是她家送的。 菜贩一脸惊讶：“你这话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一星期送一次菜？荤菜还好，蔬菜怎么可能放这么久？你别听那些七姑八婆乱说，光明福利院上面是徐家的光明慈善基金，徐长荣老先生你知道吧？” 菜贩以为她是被人忽悠了，一心想给福利院正名，不止说了她家给福利院供菜的事，还指着菜场里的商户，告诉她哪家给福利院供肉，哪家供海鲜，哪家供家…… 这事，她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发现不对劲以前，偶尔往外瞄一眼看到有菜贩开着三轮或者面包车往福利院去，她也不会在意，福利院孩子多，蔬菜肉类采购量大，商户愿意配送上门合情合理。 五六点正是她睡得最熟的时候，自然不知道菜场商贩依然在风雨无阻地给福利院送菜。 疑点原来在这里。 她知道她只是个普通人，为了安稳的生活，不应该去深究这件事。 挣扎许久，她终于拨通了偶然拿到的张国友的电话。 张国友表示理解，然后一边联系上经常去福利院做义工的年轻人，让对方当自己的线人，进入福利院观察有什么问题。 差不多一周前，张国友的调查终于有了新进展——他查到了光明慈善基金在掩护帮派转移拐卖人口的事。 因为没能深入帮派和福利院内部，所以张国友虽然有了猜测，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因为如此，他上报这件事后并没有得到上司的支持。 如果位于福利院真的有问题，他们不可能这么高调，不但长期接受义工帮忙，还经常接待媒体和打算捐款的有钱人。 于是调查陷入僵局。 结果这天张国友驱车刚回到警署，还没进门就被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叫住，说有他的信。 翻找到的信比他以为的要大不少，还很厚，用最大号的信封还装得鼓鼓囊囊，摸着里面东西像是文件。 走进办公室拆开信封，看到一沓抬头写着光明慈善基金的账本复印件，张国友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拿起信封去看收件人。 可能寄信人不想暴露身份。 他不是专业会计，账本看不太明白，但洗、钱和光明慈善基金帮忙中转人口的记录，就算用了暗语，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更不用说这封信里还有他们下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 …… 他没想到徐长荣这么绝，既要让他接手脏活，又不打算给他相应的权利，以至于他虽然进了公司，却连查过往账务的资格都没有。 听起来，他现在每天需要做的事和之前徐天恩在时差不多，但徐天恩有亲爹为他打算，可以安心当废物，他却不行。 如果一直像这样什么都不能做，别说翻身继承徐家，他能在徐长荣的算计下苟活于世都算好的。 思考良久，徐天扬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徐长荣这么防着他，他自然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让行踪合理化。 其实在和帮派的合作中，福利院负责的部分很简单，福利院工作人员只需要每周定时打开大门，让帮派成员将车开进去，再协助他们将拐来的人转移进地下室就行。 徐天扬要做的事更简单，他只需要在福利院工作人员协助帮派成员转移人口时，在旁边看着就行。 反正不管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还是合作帮派的成员早已经做熟了这件事，他们自有章程。 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徐天扬心里才会这么恨。 徐天扬从思绪中回过神，就看到一个被封住嘴巴拖出来的年轻女人，满脸哀求地望着他，像是想求他救自己。 问完仔细打量徐天扬两眼，故意说道，“看在你是慈善基金新派来的人的份上，如果你开口，我倒是能给你一个面子。” “哈哈，我就说嘛，你们那什么慈善基金说是救人的，实际上一个个比我们混帮派的还心黑！既要名，又要利！”男人边说边笑，拖着女人往车上去。 是啊，这些人都是魔鬼，她怎么敢奢望他们救她呢？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货车车厢里哭声一停。 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瞳孔亮得惊人，看着车厢外面想，是有人来救她们了吗？ 徐天扬没有枪，他只觉得慌乱，犹豫片刻后迅速往福利院的职工宿舍跑去。 可眼睛闭上了，思维却很很难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