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黄河祭天(1 / 1)

邺城军械库的夯土墙渗出阴冷潮气,陈老三举着松明火把凑近陶瓮,鼻尖几乎贴到发黑的硫磺块上嗅了嗅,扭头啐了口唾沫:"苏大人,这他娘是硫磺还是马粪?王峻那老匹夫克扣军需倒是一把好手!" 火把光影里,瓮底沉淀的杂质泛着可疑的绿斑——分明是掺了腐草灰的劣等货。赵匡胤蹲在墙角用佩刀刮取硝土,刀尖在茅厕石缝里刮出刺耳声响,闻言头也不抬地嗤笑:"王枢密使连战马草料都敢掺沙子,何况区区硫磺?"他脚边竹筐已积了半筐灰白晶粒,那是连日从马厩墙根、茅厕角落刮来的硝土,混着牲畜尿骚味直冲脑门。 我揉着被熏得发疼的太阳穴,瑞士军刀撬开最后一袋炭粉。前日郭威拍着血玉佩说"天时将至"时的独眼精光犹在眼前,可眼前这堆"军需物资"连烧灶都不配。 陈老三突然把火把往墙缝一插,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案上震得陶瓮乱晃:"要俺说,直接摸进王峻那老狗的私库!去年剿黑风寨时,俺亲眼见他私吞了二十车辽东火石..." 话音未落,库门忽被踹开,王峻的亲兵队长提着灯笼晃进来,皮靴碾过硝土堆冷笑:"陈校尉好记性,可还记得私闯枢密使府库该当何罪?"灯笼光映出他腰间新佩的鎏金鱼符——那是三日前王峻升任枢密副使的赏赐。 赵匡胤慢悠悠起身,佩刀在掌心转出朵刀花:"刘队正这话奇了,苏大人奉郭枢密使之命研制退敌神器,倒是要您来指点该用什么料?"他刀尖忽地挑起块硫磺弹向对方,"还是说王枢密使觉得,隐帝的绣衣使比契丹铁骑好对付?" 硫磺块擦着刘队正耳畔掠过,在墙上砸出团黑印。亲兵队长铁青着脸退出门时,陈老三冲他背影狠狠比了个下流手势,转身从裤裆里掏出个油纸包:"瞧俺藏的好东西!前日摸营时顺的辽东精硫磺!" 硝石提纯花了整两日。陈老三按《武经总要》所载架起大铁锅熬煮硝土,滚滚黄烟熏得他涕泪横流,边搅动木勺边骂:"写这破书的酸儒定没亲手熬过硝!"赵匡胤抱来柴房积灰的《乙巳占》垫在锅底,美其名曰"以火德破秽气"。 待锅底析出雪色结晶时,我摸出手机对照化学公式——碎屏蓝光扫过硝粉,虹桥书生突然在锁屏上以袖掩鼻,像素化的袍角泛起焦痕。 第三日晨,军械库炸响惊动全营。陈老三满脸黑灰从烟雾里爬出,手里攥着半截竹筒狂笑:"成了!这动静比除夕爆竹带劲!"赵匡胤拎着水桶冲进来,一脚踹翻冒着青烟的柴堆:"带劲?三里外的巡哨都听见了!" 当夜郭威亲临军械库,独眼在火光里明暗不定。 王峻跟在身后阴恻恻道:"苏少卿若把营房烧了,倒省得隐帝派兵..."话音未落,陈老三突然点燃竹筒掷向夜空,一声炸雷惊得战马嘶鸣,紫色烟雾在空中凝成模糊的龙形。 柴荣在帐外高呼:"天降祥瑞!紫气东来!"三万士卒的欢呼声震落屋梁积尘,郭威抚掌大笑:"好一道紫鳞雷!王枢密使可要近观天威?"王峻踉跄退步时,赵匡胤顺势将一包硫磺粉塞进他后领。 第五日破晓,百枚"雷鸣筒"裹着红绸列在祭坛前。陈老三指尖捻着浸油的麻绳引线,贼兮兮凑近我耳语:"苏大人,俺在王老狗卧房梁上藏了俩大家伙..."黄河的风卷着冰凌拍打岸边,我望向对岸隐约的汴京灯火,手机在袖中微微震动——虹桥书生展开的卷轴上,星图正与郭威祭天文告上的谶语重合。 破晓前的黄河滩涂凝着铁灰色的寒霜,郭威的白须结满冰碴,掌心紧攥着那卷浸透血渍的密诏。三万将士的甲胄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光,宛如一条蛰伏在冰河畔的黑龙。我蹲在祭坛后方调试最后一枚"雷鸣筒",陈老三忽然按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茧子刮得人生疼:"苏大人,这引线潮了!" "用火油浸过再试。"我瞥向不远处监军的王峻,那老将正阴鸷地盯着祭坛上的青铜鼎——鼎中煮沸的黍米酒腾起白雾,混着昨夜暗撒的硫磺粉,在寒风中凝成诡异的青烟。赵匡胤拎着两只中箭的灰雁走来,雁颈处系着浸过朱砂的布条:"按苏兄的吩咐,这'天赐祥瑞'够不够分量?" 陈老三嗤笑着拔出雁喉间的箭:"祥瑞个屁!这俩夯货是俺昨儿在芦苇荡拿弹弓打的!"他粗粝的手指灵巧地系紧布条,冻红的鼻尖几乎贴到雁羽上,"要说装神弄鬼,苏大人可比白马寺的秃驴在行!" 卯时的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河滩上突然炸开骚动。柴荣策马冲入军阵,马鞍旁挂着个滴血的布袋:"报!汴京绣衣使截获祭天檄文,隐帝派慕容彦超率五万禁军压境!"布袋坠地滚出颗人头,正是三日前潜入汴京的死士统领,那双未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祭坛。 郭威的独眼在黍米酒的热气中眯起:"苏先生,你的天谴该降了。"我攥紧火折子的手微微发抖,虹桥书生在手机锁屏上突然撑开血红的纸伞——这是前所未有的凶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放!"陈老三的暴喝混着弓弦震颤,三十枚"雷鸣筒"拖着赤焰升空。硫磺与硝石在朔风中炸出紫烟,恰似《乙巳占》所载的"太白蚀心"异象。柴荣率骑兵沿河岸狂奔,马蹄激起漫天雪雾,藏在冰层下的百盏孔明灯被齐齐引燃,灯面"代汉"符纹映得河面一片血红。 "苍天示警!诛杀昏君!"赵匡胤的吼声压过风啸,他反手割开白马喉管。热血喷溅在黄旗上的瞬间,三万将士的戈矛顿地声震碎冰凌。王峻突然拔剑指向我:"妖人惑众!这紫烟分明是..."话音未落,慕容彦超的先锋骑兵已冲破薄雾,狼牙棒砸飞了祭坛前的青铜鼎。 "护旗!"郭威的白发在硝烟中狂舞,他竟亲自扛起黄旗冲向敌阵。赵匡胤眼疾手快劈翻两名敌骑,血溅在白马尸体上凝成冰花:"苏兄!把你的鬼把戏往河心引!"我这才惊觉冰层下的孔明灯引燃了芦苇荡,火借风势卷向禁军侧翼——这本是预留的退路! 陈老三拽着我跳上运粮车,他从盐袋里摸出最后三枚雷鸣筒:"苏大人,给俺唱个戏法!"火折子擦燃的刹那,慕容彦超的金盔在百步外闪现。我将雷鸣筒塞进冰窟,爆响震起丈高水柱,冰水浇熄了敌军火把。柴荣的骑兵趁机从侧翼包抄,马蹄践踏着冰面上"太白经天"的焦痕。 "郭雀儿!你这点伎俩骗得了愚民,骗不过天道!"慕容彦超的狼牙棒扫飞三名亲卫,直取郭威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赵匡胤掷出那对伪造的"天赐祥雁",雁喙竟精准刺入敌将眼窝!陈老三趁机抛出套马索:"龟儿子,尝尝你陈爷爷的捆仙绳!" 冰面在混战中崩裂,我踉跄跌入刺骨河水的刹那,手机从怀中滑落。虹桥书生在碎屏里展开卷轴,像素化的文字浮现:"七里坡水攻,决堤辰时三刻。"我挣扎着抓住浮冰,朝杀红眼的赵匡胤嘶吼:"未时...未时引漳河之水!"他回身一箭射断敌军帅旗,染血的箭杆不偏不倚钉在郭威脚边——正是那支刻着"民心即天意"的木箭。 午时的日头穿透硝烟时,黄河滩涂已伏尸遍野。郭威踩着慕容彦超的金盔展开黄旗,旗面血污斑驳,却遮不住那个用金线绣的"周"字。陈老三从冰窟捞起半湿的密诏,咧着缺牙的嘴大笑:"这玩意泡了水,倒比先前更像天书!"河风卷着焦糊味掠过战场,三万幸存的将士举起卷刃的刀剑,吼声震得云层翻涌: "天佑大周!"喜欢我和赵匡胤称兄道弟那些年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我和赵匡胤称兄道弟那些年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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