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刘赟又一次望向皇宫,小穗子替她披上大衣,轻声嘱托: “找不到,病了,那就死了吧。” “此去无回,小穗子,你是知道的。” ……一月后。 “大人留步。” 她脚步一顿: “猫可好?” 韩承恩爽朗的笑起来,却摇了摇头: 他一声叹气,太突兀,太悠长,让人觉得,这声诡异的叹息,不似从他的嘴里流露,倒像是一具躯体,装着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灵魂。 “韩大人叹气是为何?” “您爱猫,是真,可我送的猫,您爱或不爱,就不一定了,对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自知自己是没好名号的。外人说我油腔滑调?说我重利,说我不要脸,这对不对?” “您不应,我就当是。” 他倒是不苛求尹元鹤回答,自己顺着自己的话就说了下去:“是大逆不道,对吧,是要杀头,是要诛九族的。” 外头刮风了。 韩承恩一扬袖—— “说句谋逆的话,”他提高了声音,“我不怕造反。若换了身份,我是邱寒义,我也必起兵,推翻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可是,若世间仍有贤明,若仍能瞧见那么一点星火,要燎原开来。” ——我见过这世道曾经的黑暗。 外面突然劈了一道雷,韩承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尹元鹤。 “那嫁出去的公主都未到,夫君便死了,邱寒义心狠手辣,这消息瞒得太好。只怕是唐坚的势力早被血洗了……这是早该的……也是您计划一步,是么。从那日的一聚,从冬猎开始……天下将乱,韩某知您太有苦衷,太有难言之隐,也知今日的情况,成事实难,只求若我身死,您也要让未来的天下,盛世太平。” 他抓起尹元鹤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震得她掌心发麻,剜了这颗心去!能榨出三斗毒血喂豺狼、能掏出七分肝胆筑堤坝——余下的热乎气儿,够给您铺条白骨路! 雨混着泥在青砖上蜿蜒成河,韩承恩眼里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清明神情:尹相!您若是那天火,韩某愿作引火的油! 闭上目,她才觉得舒服了些,毒蔓延的更深,到了晚上,甚至再不能视物,她静静地听完,叹了口气。 雨打在外头的瓷砖上,她苦笑一声。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