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色图纸 1987年9月19日凌晨4点23分,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的警报声划破天际。 陆文渊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怀里紧裹着那张染血的图纸。他的左腕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图纸上竟被纸张吸收,在"中国馆主梁结构"的标注旁洇出一串青铜色的数字:。身后实验室的紫外线灯管正接连爆炸,飞溅的玻璃渣像冰雹般砸在他的背上。 "老陆!这边!" 张教授的白大褂下摆沾满了黑色黏液,手里攥着的玉琮不断滴落淡青色液体。那些液体在地上腐蚀出的痕迹,竟然与图纸上的建筑轮廓完全吻合。两人翻过围墙时,陆文渊的机械义肢突然卡住——液压管里残留的液体正在结晶,形成细小的青铜树枝。 "这不是建筑图......" 晨雾中的公交站台前,张教授颤抖的手指划过图纸。那些标注为"主梁"的粗线呈现诡异的树根状分叉,而"地基加固区"的网格分明是血管脉络的显微结构。更可怕的是,在图纸背面用显影药水处理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战国金文: "......以神树根系为骨,以三十七场战血为媒......" 陆文渊的伤口突然刺痛。他扯开纱布,发现腕间的血痕变成了淡青色,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青铜丝在游动。图纸上的"景观水池"位置突然浮凸起来,形成个立体的小型祭坛模型——正是昨晚保险柜里那个的放大版,只是悬挂的育儿瓶换成了微型导弹头。 "文渊你看!" 张教授突然指向马路对面。早班公交车缓缓进站,车身上喷涂的世博会宣传画正在褪色,露出底下原始的图案:青铜神树上挂着的不是果实,而是七个不同年代的陆远形象,从婴儿到青年。车窗里乘客的脸在晨光中模糊不清,唯有最后排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脖子上闪着青铜吊坠的反光。 研究所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两人回头时,只见三楼实验室的窗户喷出淡青色火焰,火舌组成了清晰的良渚神徽。一辆救护车尖叫着驶过,车身上的红十字标志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婴儿头像。 "先去火车站。"陆文渊把图纸塞进内衬口袋,布料立刻被血浸透,"王援朝昨晚说的三十七个时空节点......"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公交站牌上新贴的世博宣传单正在融化,露出底下1985年的《少年科学画报》残页。那页"DNA双螺旋结构"插图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个箭头指向碱基对,旁边是儿子歪扭的字迹: "爸爸的密码藏在血液里" 张教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青铜碎屑。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从玉琮内部抠出的微型金杖——只有牙签大小,但杖身的鸟纹与陆文渊包里那三截完全一致。当晨光照在微型金杖上时,投射出的影子竟是2010年世博会工地的俯瞰图,每个打桩机的位置都对应人体要穴。 "这不是建筑......"张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是具准备苏醒的青铜躯体......" 远处传来警笛声。陆文渊最后望了一眼燃烧的实验室窗口,恍惚看见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举起个发光的婴儿。晨风吹动图纸的一角,露出背面用血新添的一行小字: "5月1日浇铸灵魂" 第二节 金杖共鸣 1987年9月19日上午8点15分,开往成都的K283次列车喷着蒸汽驶离上海站。 陆文渊靠窗坐着,机械义肢搭在茶几上,关节处不时发出"咔嗒"的异响。张教授坐在对面,正用沾着碘酒的棉签清理老花镜片上的青铜锈迹。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时,铁皮餐盘里的不锈钢勺突然全部直立起来,在晨曦中投下细长的阴影,正好组成三星堆金杖上的鸟纹图案。 "你的手......"张教授压低声音。 陆文渊低头看向缠着纱布的左腕。渗出的血珠不是常见的暗红色,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墨黑,将纱布纤维染成了青铜器出土时的锈绿色。更诡异的是,这些血珠正顺着茶几纹理流动,在木质表面蚀刻出微缩的世博会场馆平面图。 军绿色挎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三截金杖隔着布料发出编钟般的共鸣,引得邻座旅客纷纷侧目。陆文渊刚拉开背包拉链,金杖就自动拼接成完整形态,杖身的鸟纹在晨光中游动重组——原本静态的纹路此刻活了过来,细小的青铜鸟喙开合间,竟将车窗上的水蒸气凝成新的图案:2010年世博会中国馆的剖面图,但混凝土结构中分明包裹着个蜷缩的青铜婴儿轮廓,脐带连接着地基深处储存的发光液体。 "它要醒了......" 稚嫩的童音从后排传来。陆文渊转头看去,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正用蜡笔在车窗上涂画。孩子的手指间夹着三支蜡笔——朱红、铬黄、钴蓝,正是儿子陆远最喜欢的颜色组合。画面上扭曲的青铜面具眼睛部位,孩子特意用指甲刻出瞳孔的纹路,与三星堆出土文物完全一致。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朋友,你画的是什么?"张教授试探着问。 孩子转过脸的瞬间,陆文渊的义肢突然痉挛。男孩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眼白里游动着细小的淡青色血丝。他举起左手,腕间戴着个粗糙的铜手镯,上面刻着"LY实验室1985"的字样。 "妈妈说要画太阳公公。"孩子的语调平板得不似人类,"但是太阳里住着青铜弟弟。" 餐车再次经过时,所有直立的不锈钢勺突然转向,齐刷刷指向男孩。孩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细小的牙齿——每颗牙面上都刻着微缩的《考工记》铭文。他伸手蘸了蘸陆文渊腕间渗出的黑血,在车窗上添了轮歪斜的太阳,血绘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七个日期: ...... 最后一个日期被特意描粗,旁边画了个保温箱的简笔画。 列车驶入隧道,黑暗笼罩车厢的刹那,拼接完整的金杖突然迸发蓝光。杖身的鸟纹脱离金属表面,在空气中组成立体投影:三十七根发光脐带从三星堆延伸而出,最终汇聚到上海浦东的芦苇荡。每根脐带中都流动着不同年代的报纸碎片,最近的正是今天出版的《文汇报》,头版刊登着世博会筹备组进驻工地的消息。 "叔叔。"男孩冰凉的手突然抓住陆文渊的义肢,"青铜弟弟说,你的血是最后的钥匙。" 隧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在阳光重新照入车窗的前一秒,陆文渊清晰看见男孩的瞳孔变成了完全的青铜质地,虹膜上刻着与金杖完全一致的鸟纹。当光明彻底驱散黑暗时,后排座位空空如也,只剩窗玻璃上用血画的太阳旁多了行小字: "5月1日浇铸灵魂时,记得带够血" 张教授颤抖着从座位下捡起个物件——那是枚被踩变形的少先队徽章,背面用针刻着儿子陆远的名字,日期却是2010年5月2日。 第三节 骨瓷密码 1987年9月19日傍晚,成都军区医院的梧桐树在夕阳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枯黄色。 陆文渊的胶靴踩在树根周围的泥土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整棵树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树皮皲裂脱落,露出内层骨瓷般光滑的质地。张教授用考古铲轻轻刮擦树干,碎屑落进采样袋里,竟发出陶瓷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不可能......"张教授的声音发颤,"梧桐树的细胞结构完全瓷化了。" 树根处露出半个陶罐的边缘。陆文渊的机械义肢刚碰到罐体,陶土就簌簌剥落,露出内层青铜材质的骨架。罐中整齐排列着七枚骨瓷烧制的少先队徽章,每枚徽章表面都浮凸着不同年代的陆远形象——从婴儿到少年,最新的一枚上,青年陆远穿着世博会志愿者制服,胸口别着同样的徽章。 "背面有字。" 张教授用镊子夹起徽章。骨瓷在夕阳下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内部流动的淡青色液体。当七枚徽章背面文字拼在一起时,组成《考工记》失传的"铸人"篇片段:"......以父血为引,以子骨为器,三十七战为火,非攻为模......" 病房大楼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两人冲进隔离病房时,王援朝青铜化的身体正悬浮在病床上方半米处。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全部绷直,像脐带般连接着他的穴位。更骇人的是,他青铜化的右半边身体正在融化,金属液体在空中重组为三星堆神树的形态,而完好的左半边身体则变得透明,能直接看见胸腔内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表面布满了《墨子》竹简的刻痕。 "文渊......" 王援朝的嘴唇未动,声音却从病房每个角落传来。这语调温柔得可怕——分明是林悦的声音。悬浮的青铜液突然扑向陆文渊,在他面前凝成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2010年5月1日的场景: 世博会中国馆地基浇筑现场,成年的陆远站在混凝土搅拌车旁,手腕割开的伤口正往钢筋骨架里滴血。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青铜色,反射出远处观望的林悦——她白大褂下露出GRU制服的领章,手里捧着从三星堆出土的那个保温箱。 "记住......"王援朝的身体发出林悦的声音,"5月1日浇铸地基时,必须让远儿在场。" 悬浮的青铜液突然全部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液体凝固成七个编钟,每个钟体内都封存着一页燃烧的《少年科学画报》。最小编钟上刻着两行字: "血脉为钥,非攻为锁 2010年5月1日子时,上海浦东" 病房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王援朝的身体重重摔回病床,青铜化的部分全部脱落,露出底下骨瓷般的新生皮肤。他的左手突然抬起,在床头柜上留下五个血字: "儿子是容器" 当应急灯亮起时,陆文渊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正不受控制地在病历本上描画——那是中国馆地基的钢筋分布图,但每根钢条都标注着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名称。图纸角落,义肢用血画了个歪斜的太阳,正是儿子陆远最爱的涂鸦样式。喜欢土夫子自传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土夫子自传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