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未别开脸小声笑了一下,还好,她这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都没剩下,最起码还交到一个什么都不问却处处尊重自己的挚友。酒到中途时,徐沛抓着沈青未的手腕大哭着问她:“你怎么打代码的头发还这么厚啊?你看我,看我的脑袋,”说着,她将自己的短发直愣愣地往沈青未的手心里戳,“这还是短发呢,长发会掉得更厉害!”“洗完头发后,不要着急吹。”沈青未记得自己这么说了一句,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好像和徐沛说了自己的过往,好像也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自己和江颜这几年的纠缠,但记忆里又觉得她可能只是臆想过,如果不管不顾地将自己这般短暂的人生赤裸裸地剖析给别人听,别人会怎么评价呢?等第二天沈青未头痛欲裂地醒来时,发现徐沛已经不见了踪影,家里也重新变得整洁干净,保洁阿姨正要开门离开。“起来了?诶呦,这是怎么了这是?快,快坐这儿,”保洁阿姨放下自己的小布兜,着急地疾步过来摸她的额头,又拉她在餐桌前坐好,“你是不知道,我一进屋时差点儿没被满屋的酒味熏过去。诶呦,这么喝酒让父母见到该多心疼啊,”保洁阿姨边说边进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葛根汤,“快喝点热乎的,这解酒的。”沈青未小声道谢后默默端起碗,保洁阿姨站在她身后,用手一下一下去顺她散下来的长发,“没事儿的啊,才三十岁,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的。我像你这么大时,俺家老头儿让车撞死了,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保洁阿姨撇下嘴,抬手蹭了下鼻*尖儿继续道:“去年俺姑娘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小外孙女儿,我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给俺姑娘和外孙女儿买了套小房子,房本上写的俺姑娘名。等我再做几年还完了房子贷款,就回老家养老去,这辈子就算过完了。”沈青未听了这话,忙放下碗起身钻进了卧室,保洁阿姨还以为她怎么了,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分钟后,沈青未端着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走出来,她将它递给保洁阿姨,小小声地说:“给孩子,祝她健康快乐地长大。”保洁阿姨赶忙去推,“你这小妮,我和你说这事是为了鼓励你的,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来你家做工了。”沈青未不听,只一门心思将手里的红包往人怀里塞,保洁阿姨只好接过来从里面抽了一张,“这张我收了,托您福,也希望你健康快乐。都是父母的娃娃,长大了也是娃娃的,要好好儿的,往后可不敢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喝多了酒的缘故,沈青未觉得自己变得特别感性,听了保洁阿姨的话她委屈地想哭,明明她不是娃娃,而且她也不是父母喜欢的孩子。亲眼看着她将碗里的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后,保洁阿姨才重新拎起她的布袋子离开沈青未的家。沈青未的年假还有六天,徐沛应该去上班了,她没事做,在空荡荡的家里晃悠了半天,最后跪在客厅里那个硕大的像锅盖般的蓝牙音箱前,认真研究如何通过它放歌给自己听。家里的一切都是当时装修时请的设计师买的,她从来没用过这东西,明明那天江颜很容易就连上来着,她弄了半天,后来发现是因为她手机开了飞行模式,酒精果然伤脑。沈青未解开飞行模式,等手机噼里啪啦地被各种人各种app的消息震动完后,才认真为自己选了首歌听。她何时有过这种闲散日子呢?学生时代努力学习,进入社会后努力工作,自认自己没有浪费自出生后的每分每秒,所以期盼老天不该再惩罚她了。等晚上来给她送饭的徐沛进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种画面,沈青未抱紧自己蜷缩在音响边,窗外的月光也洒在地板上,距离躺在黑暗里的沈青未只有一步之遥。那月光为什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不能稍微再大度一点,也关照关照沈青未吗?“沈青未,吃饭!”徐沛开了屋内的总控后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所有的黑暗俱被明亮的灯光驱散,沈青未缓慢坐起来,不太确定地仰起脸问她:“我昨天,都,和你说什么了?”“啧,你说什么了?你啥也没说,就算你说了,我也不记得了,我都喝成啥样了?”徐沛过来扯她的胳膊,“快点儿,先洗个澡,然后换件儿衣服,我看你穿这个太别扭了。”“为什么?”沈青未在进浴室前执意问徐沛别扭在哪里。“这一看就是江颜的吧?”徐沛啧啧地摇头,“太幼稚了,配不上你独特的气质。”沈青未听过后便乖乖地进了浴室。江颜和她确实是不适合的,她想,毕竟徐沛也这么说。——努力工作了一周来麻木自己的江颜并不知道沈青未请年假的消息,毛毛也没和她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过年,沈青未答应了江建华要去看他,而沈青未绝不会在江建华面前食言,所以过年那天她一定可以见到她。这是江颜唯一的一捆救命稻草,她知道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我姐周六结婚,你去不去玩儿?苏静香去当伴娘。”毛毛在午休的时候和她说。江颜莫名抬头看向毛毛,“苏晓森为什么去给你姐当伴娘?”“好像我姐哪里惹到她了,我请苏静香代替我,她欣然应允,你不去看热闹?”毛毛问。苏晓森这人大大咧咧又重情重义,而且她刚刚才回国,哪会这么快和人结杠子?江颜觉得国内除了那黑衬衫就没有第二个人值得苏晓森这么上心了。那毛毛的姐,约等于黑衬衫?江颜对自己得出的结论莫名抵触,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姐多大岁数来着?”江颜问。“我都不记得我自己多大了,我姐的话,好像是三十三了吧,反正肯定没到三十五。”毛毛不确定地回答。比沈青未年纪还大,江颜回想那晚她和黑衬衫短暂的接触,还是不能确定,于是她不得不耷拉着眉眼对毛毛道:“周六那天我去,我怕苏晓森闯祸。”更怕她孤立无援。她俩之间,是江颜揍人苏晓森递凶器的关系。反过来,亦然。周六一大早,江颜特意穿了双好跑的平底鞋,见到苏晓森的第一句就是:“黑衬衫?”苏晓森点头,然后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下眼神后一起跟着毛毛进了婚纱店。今天整个婚纱店只有黎楚锜这一家客人。黎楚锜此时已经换好了婚纱,化妆师正帮她化妆,毛毛鬼鬼祟祟拉苏晓森到她面前,“姐,我今天,不太舒服,让我朋友替我当你的伴娘好不好?”黎楚锜无所谓地点头,“行,你好好休息。”然后她抬眼看向毛毛身后正咬着牙看她的苏晓森,那张梦里阴魂不散的脸嗖地一下出现在现实里把她吓得一下子站起来,途中还不小心打翻了化妆师手里举着的散粉,毛毛跟着狠狠哆嗦了一下,“怎,怎么了?姐。”“我就说嘛,我们是老熟人了。”苏晓森冷笑着对毛毛道。黎楚锜抬手攥住苏晓森的手腕就把她拉到换衣间,门关得砰一声。毛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挪到江颜身边,小声问她:“你也知道她们俩的事?”江颜抱臂杵在墙边看她,“你知道多少?”毛毛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哦,那我就不能说了。”江颜朝她笑得单纯无邪,“你是家属,这种事不好说的。”换衣间里,黎楚锜着急地问她:“你怎么来了?你和毛毛是什么关系?”“要你管,”苏晓森瞪她,“你骗人上床时候也没说要结婚啊,早知道我直接答应你做伴娘多好。”黎楚锜看她一眼,无奈道:“那你想怎么解决?”“黎楚锜?”苏晓森靠近她,都说女人在结婚那天是最美的,苏晓森反而觉得这人穿白婚纱还不如她穿黑衬衫呢,她把她逼到落地窗边,一把拉上窗帘,整个屋子在瞬间变得黑咕隆咚的。“你要我一次,我也要你一次,这公平吧?毕竟婚后是不道德的。”苏晓森直勾勾地盯着她刚画好的嘴唇。黎楚锜偏了偏头躲过苏晓森作势凑过来的唇,弱弱求饶:“能不能,等婚礼后再说?这个妆我画了两个多小时。”“婚礼后?婚礼后你不就成了有夫之妇了?”苏晓森叉着腰瞪她,“老娘才不和你玩儿这种肮脏的婚内ntr游戏。”“我们没有领结婚证,”黎楚锜说,“不管你信不信,婚礼后再说,好吗?”她抬手扒住苏晓森的手,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指头一个个挤进苏晓森的指缝,“你想要,我就还你。”苏晓森又一次动摇了,明明刚刚还想着将她挫骨扬灰,此时她竟然莫名听了她的话,乖乖换了伴娘服不说还和她一起准备起迎亲环节来。定好的酒店就在婚纱店附近,此时酒店房内除了自己还有三个伴娘,黎楚锜偷偷在她耳边告诉她:“这些都是海城六小的同事,你不想提前在未来同事面前出柜的话,就不要乱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