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将长发盘至脑后，齿间衔着发卡，掌心托住根部把剩余的细碎发丝扎进去。 从化妆镜前起身，温凝今天一袭长裙，水波蓝的裙摆一直遮到脚踝，只露出女人纤细的小腿和白皙的肌肤。脚上是一双香槟色绒面尖头高跟鞋，仅站在那里，温凝就已被衬托得高挑修长。 李随在台下如是想着。 怎么有他？温凝刚要询问，随即一想，没有他才怪。 如果要她正对着李随表演，不免担心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够坚韧，兴许演到一半就要出丑。 观众席离舞台并不远，主要是场地划得不大，尤其对于第一排来说，距离台上的人甚至不足五米。 温凝半垂着脑袋，视线落在脚下的仿木纹pvc地贴上。已经感受到台下投来的目光，不止一双，但李随的睇视格外明显。 他们听不见声音，需要温凝的引导才能做出相应的手势。 礼服镂空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冷，浮了一层很浅的疙瘩。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 …… 稚嫩的少女也是这样站在舞台上，她忐忑、不安，离开时纯洁的裙摆飞扬，瞬间住进了他的心脏。 心下微惊，一个小失误，动作慢了半拍，又很快衔接上。 …… 最后一个动作，双手紧扣捧在一起，握拳放至胸口。垂头，作许愿状，双眼低阖，直至音乐结束。 温凝抬头，方才的第一记掌声，正是李随。 眼睫轻颤，温凝抿唇。还是紧张，呼吸局促。 终于舒缓下来，女人瘫坐在椅凳上，大脑有几分钟的放空。 下面还有节目，门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别人来换装。 双手撑在桌案上，一瓶粉底经晃动而咕噜噜掉在地下，发出“啪”一声脆响。 他偏额看过来，一只手慵懒插在裤兜，轻笑：“小温老师，今晚的演出很精彩。” 移走视线，落在李随漆皮的鞋头，又虚虚挪开。 脚步没有停下，直到两人的影子交迭在一起。 温凝的耳根很快就红了起来，两人贴得很近，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她能感受到李随喷洒在她脸颊的气息。 挑起嘴角，嗓音沙哑而低沉，他道：“你今天很漂亮。” 不禁咬唇，呼吸已经凌乱。 抬眼，对上李随的视线。男人的目光正凝视着她，眼底透了淡薄，显然料到她要说什么。 可下一秒就被捏着下巴重新转过来，被迫与其对视，女人的脊背不受控制地紧绷。 语气缓和下来，眼底荡漾着温柔，他说：“赵老师告诉我，今晚你们有职工聚餐？” 他笑，往日脸上的寒霜褪去，指腹攀向她滚烫的脸颊，李随口吻温和：“介意我一起吗？” 不是故意这样说，毕竟汪文轩于半个月前就订好了餐厅，要和她一起跨年。 阴沉，淡漠，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质问。 “唔——！” 牙关咬住，李随凌厉的下颚绷成一条直线。 “重新说。”他冷冷命令。 上面沾了她的口红印，斜斜按在唇角。 话又被打断，只不过这次是手机铃声。 伸手捡起来，目光盯着那个名字，他冷声道：“接。” 温凝轻颤着指尖接过手机，机械闹铃响个不停，李随退后两步。 薄唇轻启，又重复一次：“接电话。” 两米远的男人倚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双腿交迭，歪头看她。修长的手指比划：[开免提。]温凝只是摇摇头。 直起身来，向前两步，他又用手语告知：[还是要我帮你接。]说罢，长臂朝温凝伸过去。 吓得身子在抖，方才还红润的脸瞬间褪去不少血色。 男人似笑非笑，另只没被抓住的手比划着：[怎么不回答？] 那头的汪文轩一愣，不知为何她的语气生硬、声带绷紧，不似往日的柔顺。 温凝垂着头，视线盯住通话时长。 男人的虎口掐着她的胳膊，五指收拢，一把将其带到自己身前。 温凝惊呼一声，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 他是故意的，女人羞赧，抓住李随的西服外套。 试图推开他，无果，只能咬牙回复：“……没事。” 室内安静得可怕。 “没事就好，我这里估摸着也快结束了。”那头顿了顿，说到重点，“xx饭店约的是八点，那我七点半来接你？” 温凝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怯生生地抬头望他，却看见李随眼底刺骨的寒意。 回答的话在嘴里周旋，犹豫着，她看见李随比划：[拒绝他。] 倔强地摇头，温凝不想答应李随的要求。 小手捂盖他的嘴，温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另一只手飞速翻动：[你疯了？！] 还不明白李随的意图，倏忽感觉掌心痒痒的——他的舌正在舔舐她的手心！ “喂——宝贝，宝贝？” 自讨苦吃，她想。 实在是太奇怪，汪文轩突然问：“刚刚谁啊，是有人在你身边吗？” 男人终于把女人的手放下来，随即将其向上摊开。恶劣地笑笑，欣赏她掌心的晶莹，是李随留下的津液。 男人凑过来，再次箍紧女人的腰肢，低头埋在温凝的颈间。 粗糙的掌爱抚她的肌肤，牙齿咬住她的耳垂。 有些绝望，她盯着头顶的灯泡——没有力气去抵抗李随，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湿了。 “温凝，拒绝他。” “文轩，”她说，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也已经沙哑，“我还是想和机构的老师一起聚餐。”轻颤着闭上眼睫，双臂伏在李随肩头，“你取消预约吧，今天我可能会晚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