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不喝红酒,只喝埋在老树根下的、江湖的酒,但一开口却变成了:“最后一晚,不醉不归。” 红酒入口绵柔, 后劲却很大,很快你便醉得更厉害了。方才那番话耗尽了你的精力,你只闷闷地垂着头盯着青草地发呆。 “卿方才那番话,有对其他人说过么?” 他慢慢地喝了一口红酒,说:“那么, 方才那些话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他拉过你的手臂,金疮药让烟疤愈合得很完美, 玉骨生肌丸又让深深浅浅的疤痕褪色了好几个度。若是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发现那些痕迹。 距离太近,红酒的香气弥漫在你们的呼吸之间,交缠成一团。近得你能看见他眸中你的倒影,你与月同时被框入他的眼眸。在这样的距离下,没有人能说谎。 谢问东仔细地感受着触感的不同,他问:“刀痕?” “我迫切地想要一点光,可只有白惨惨的月光打在白色的地砖上。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躺在寂静的坟墓里。” 谢问东的手指依然按在那道几不可见的伤口处,只是失去了温度。 不等你回答,他用曲起的指节轻轻蹭了蹭你的额头,“还有这里,对吗?” 谢问东说:“和考研有关,对吗?” 谢问东从身后的草坪里拿出一瓶新的红酒,这一次他没有再动作优雅地使用开瓶器,而是直接将瓶颈在石桌边缘磕碎,将宝石红色的酒液倒入了两个酒杯。 谢问东说:“我知道了。” 他字字千钧,用的是洞察一切的语气。 酒醉让你诚实又豪爽,你想告诉他冬季那曲的那条河流,冰冷而黑暗,你曾在河底再次看到了南宋的月亮。可你觉得他的眼睛里盛着难过,于是吞回了那些话。 谢问东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早一点让你知道我的心意,那么在你回家那一晚,你是不是会选择登录软件,告诉我那一切,而非消失在人海。我本来有机会将你打包带走,可我来晚了。抱歉,很……抱歉。” 你想回报他的爱意,可你一无所有,只剩这残存的肉体,于是你主动吻他。 谢问东似乎也醉了,他带着你来到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藤编摇篮。 “摇篮。”他说,“顺涪江而下。” 他说你是被人放到摇篮里,顺着涪江一路漂流到他身边的,说了三遍。 你突然非常非常难过。 谢问东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他说:“卿不可以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容易被骗。”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