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就算能谈,我也先和你谈啊,和你谈了之后才能和别人谈,对不?”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你肚子饿得难受,头晕眼花地趴在桌上,盯着那个啃了一口的苹果,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晃。最终,你把苹果吃完了。 那颗苹果,香甜的罪孽,甜蜜的苦涩。 犹豫一直持续到夜深,你握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依然不能入睡。 你拽过被子盖住头,却并不能隔绝声音。在尖锐的叫骂与争吵中,你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你有点想笑—— 从你很小开始,你母亲带你出去吃饭时会与一个男人见面,露出从不会对你父亲展现的明媚笑靥。你父亲不在家时,她甚至公然带那男人回家。 男人离开后,她会给你额外的零花钱,絮叨一大段话。她从不会明言让你隐瞒父亲,她只是一遍遍地说,说她为你的付出,对你的牺牲,她会用盈满祈求与试探的眼神看着你。 你当然不会告诉你父亲,并非因为爱他,或者爱她。 你对他们两人是一视同仁的漠然。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卧室门被踢得颤抖,伴随着你母亲的叫喊:“滚出来!民政局一上班我就跟他离婚!你出来!说你跟着谁!” 在混乱与嘈杂中,你竟还有闲心细想,这个家,到底是哪里错了。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尖利的女声透过墙壁,扎入你的耳朵。 女人可以原谅男人对她的伤害,却无法原谅男人对她做出的牺牲。(1) 一切归于寂静。 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你跨过地上的血迹来到卫生间,对着水池干呕了好一阵,直起腰时你看见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却面无表情。 再次路过客厅,你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菜刀和血迹,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精密得像是保护犯罪现场。 但你那虚伪的道德与良知立刻跳出来,指责你,教训你。你听话地终止了思绪,惩罚地弹了弹自己的额头,没什么诚意地说:“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你从背包拿出镰刀,开始收割地里成熟的西蓝花和青豆。 农庄的另一个主人在线。 随即,对方喂了鸡和牛,收了苹果和梨。 你们的分工向来明确,地里的农作物,你收一半,他收一半。鸡和牛归他喂,猪和羊归你喂。他采摘苹果、梨,你采摘杏子、桃子。 你回复说睡不着,又问他怎么还不睡。 他问你能不能打电话。 手机响了起来,接起后的第一句他便问:“顾如风,你父母又吵架了?” 你含糊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否认没有意义,他是除陈知玉外最了解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