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溪无措地张了张嘴,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顾骜羽唇瓣染上些许冷悄的弧度,她拨开许鹿溪的手,懒懒地在教室晃悠了几圈。而后,飞起几脚,精准无误地踹向几张桌子,噼里啪啦声下,桌上的书本洒了一地。原本面色有异的同学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赤红着眼瞪着她,紧握拳头。“顾骜羽,你在做什么!”斜瞥了一眼他们双腿旁的拳头,顾骜羽嗤笑一声,歪头朝他们勾了勾手指。愤怒的同学见状浑身一颤,颇为忌惮地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坐回座位。“若是踢错了,我的桌子任凭诸位处置。若是没有,今日之事便是个警告。我不希望此类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无论是她,还是班上任何一位同学。”“若有需要,找我,我很乐意效劳。”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嗓音,顾骜羽眉目上挑,轻笑一声,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微微露出头角。许鹿溪愣愣地望着顾骜羽的背影。略微毛躁的长发耷拉在肩上,双鬓间的银色挑染肆意妄为,她踏着铃声出了门。“宿主,宿主,你今天又要逃课吗?”小蓝团瞧着许鹿溪颇为嚣张地冲要去教室上课的老头吹了声口哨,而后伴着老头激情的辱骂,插着兜施施然地离开。“去草丛里睡会觉,下课后有事要办。”顾骜羽舒展了下筋骨,惬意地躺在草丛里。校服外套被她垫在脑袋下充当枕头,松垮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洒落在她的脸上,碎在她漆黑的眼眸里。双手交叠护在脑后,她嘴里斜叼着根刚从泥里拔出来的杂草,有一搭没一搭吹着。“宿主为什么不喜欢上课啊。”小蓝团学着顾骜羽的模样,躺在她身旁。“因为无聊啊,有什么意思。絮絮叨叨念了许久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再说了,他们不喜欢我。”顾骜羽微微鼓嘴,将嘴里的杂草吹落,下课铃如约而至,她一屈膝,借着腹部的力量弓腰从地上爬了起来,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教学楼走去。她在道上也算混了许久,哪里不懂那些人的尿性。昨日没欺负成许鹿溪今天她们岂能善罢甘休。哪怕起因是原主指使的。她们或许念着她是曾经的老大,不会找她麻烦,许鹿溪就不一样了。在她面前丢了的面子一定会找回来。果不其然,教室这层的女厕大门莫名从里锁了,许多着急上厕所的同学匆匆拍了几下,见里面传来几声嚣张的谩骂,她们敢怒不敢言地缩回了手,朝楼上爬去。“砰”地一声巨响,顾骜羽臭着脸一脚踹向木门,本就不结实的门晃荡了几下,缓缓开了个口子。她又踹了一脚,嚣张地闯了进去,重重地关上门,将厕所里的人全部锁在里面。而后,懒散地倚靠在门上。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数染着奇特颜色的同学将她团团包围住,在高大壮硕的身形下,许鹿溪显得格外瘦小。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死死揪住自己湿透的校服外套,不让那几只恶意的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来,牛筋在扯打中不知飞到哪去了,黝黑的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她狼狈地抬眸望了顾骜羽一眼,睫毛上的水滴啪叽一下砸落在脸上。顾骜羽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真是狼狈啊。”“老……老大。”杀马特揪着许鹿溪的领子,在顾骜羽捉摸不透的表情下,那紧握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打下去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顾骜羽缓缓直起身板,朝许鹿溪走去。围着的杀马特互相对望一眼,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顾骜羽在许鹿溪身侧站定,蹙了蹙眉。眼前纤细的少女瘦瘦小小的,都快比她矮了半个头,她继母那种性子也会养出这样柔弱的女儿吗。微凉的指尖划过许鹿溪苍白的脸颊,按在她唇边新增的伤口上,指腹微微用力。一滴血珠从裂开的伤口处渗出,渗透到顾骜羽的肌肤上。许鹿溪浑身颤栗,纤细的手臂抵在顾骜羽的手腕上,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地染上朦朦胧胧的水雾,水波荡漾下看不透她究竟是何等心情。倒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顾骜羽嗤笑一声,将指腹上的血迹往她眼角一划,而后直挺背脊,面色肃然地正对着虎视眈眈的杀马特们。“既然你们如今还叫我一声老大,那就从此收手,日后不可再做这糟蹋欺负人的勾当,好好赔罪,争取原谅。”听着顾骜羽面无表情地吐出与她面容极其不符的言论,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显然,顾骜羽最后的警告被她们当做阴阳怪气的言论。“顾骜羽,你有病啊。先前我们奉你为老大,是因为你是我们这一片最能打的女子,为人仗义讲义气,姐妹们有啥子看不顺眼的,你二话不说替我们压阵。”“如今你竟然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继姐公然背叛我们,背信弃义,妄为老大。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为首的女子义愤填膺地一一道出顾骜羽犯下的罪行,顿时得到众人的喝彩。顾骜羽眨了眨眼,听着她们在那大放厥词,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她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欠揍。她先前最擅长的可是物理感化,没什么事是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也就是说没人退出是吗?”顾骜羽自问自答地问了一句,而后无奈摇了摇头。双腿肌肉紧绷,脚尖一踮,一击猛烈的直拳直击最前面杀马特的腹部,杀马特踉跄地后退几步。其他人见状顿时大喝一声,一拥而上。顾骜羽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穿梭在人群里。左腿横扫,将两人踢倒在地。紧接着右勾拳斜飞,又一人被打得鼻血横飞。转身一个肘击,一计飞腿……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短短数分钟内,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呻吟的杀马特。顾骜羽屹立在中央,衣角微脏。她转身缓缓望向唯二站着的许鹿溪。伸手钳住她的右手腕,遏制住许鹿溪后退的身体。顾骜羽将许鹿溪笼罩在自己身前,控制着许鹿溪来到先前扯住她衣袖的杀马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打人,会吗?”许鹿溪瞪圆了双眼,回眸愣愣望着眉目冷冽的顾骜羽,水润的眼眸赫然通红一片。顾骜羽见许鹿溪依旧没有反应,烦躁地松开她的手腕,逐渐不耐烦了起来。自己立不起来难道还成天指望别人吗?她可没有时间天天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她又不是救世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看过太多这样的人,逼到最后,她们甚至浑身浴血,用嘴用牙齿疯狂撕扯他们的血肉。她不信她没有一点反抗之心,她推迟些时间再赶来救她也有这层意思。每个人都有血性,你的血性呢。第32章 我的血性呢? 我不知道。 许鹿溪睫我的血性呢?我不知道。许鹿溪睫毛无规律颤了颤,半翕住了眼眸,安静地低垂下脑袋。柔顺的面容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胶水黏住,每一个弧度都透着勉强,却依旧存在。她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身形。下颚紧绷,牙齿捉住舌尖用力一咬,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铁锈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换取了她的一丝清明。她微微侧身,挡住了顾骜羽的视线,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她这幅模样。忍!忍!!忍!!!无数个忍字在她脑海里咆哮飞舞,不断回荡,如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刻下一个个血色的印记,将她一切出格的思维紧紧束缚住,馋食而尽。“小溪,你爸爸死了,从此世上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人了。你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懂事。”“小溪啊,那些孩子都还小,没长大不懂事,你别跟他们计较。妈没有本事,你又死了爹,街坊邻居都看不起咱,只有他们愿意跟你玩带着你,你忍着点,过上几年他们会喜欢你的。”“小溪,死了爹的小孩被欺负是正常的。你忍着点别反抗,他们的父母妈都惹不起,很快就过去了。”“是不是你不够听话不够柔顺他们才不喜欢你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你别一天到晚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跟我告状。”“小溪啊,人要是不努力往上爬,就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挨欺负的份。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小溪,小溪,妈吊到了个钻石王老五,他有钱有权,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娶妈,愿意养着咱们娘俩。就是他那个女儿脾气不好,到时候要是她针对你,你忍着点。等妈彻底笼络了你顾叔叔的心,你从此就不用挨欺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