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占据了她的视野,她仿佛没有痛觉般,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去。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出,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唯有那双眼眸如同寒夜里不灭的火炬,依旧熠熠生辉。四周的打手飞速地向她袭来,夏榆拖着虚弱的身体,虚浮地躲着迎面而来的拳头。只是,双手难敌四拳,她侧身避过前方的棍子,在系统猝然长鸣的警报声下,一根闷棍重重地敲在她的脑袋上,夏榆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趴在了地上。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她张了张嘴,抬眸最后看了一眼山外的大道,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再一次睁开眼之时,夏榆的脑中仍嗡嗡作响,她恍惚地眨了眨眼,记忆停留在了那道极速的枪击下。她下意识动了几下,发现半点也动弹不得。她的四肢被绳索紧紧地绑住,勒进了肉里,冰冷的水泥地面贴着脸颊。刺鼻的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她缓了一会,朝四周望去。头顶的钢架上挂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泡,周围是倾倒的货架,墙壁上的白灰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她朝那被拆的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像凭空凸在外面的阳台望去,还是二楼。“宿主,您没事吧。”小蓝团见夏榆总算清醒过来了,焦急地飞到夏榆面前,嘴中染上了哭腔。“统子好没用,看宿主被他们抓进了车里,一路开车绑到这个废弃的仓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花了些能量帮宿主止住了肩膀上的血。”小蓝团撇了撇嘴,头顶上聚集了好几片乌云,哗啦啦下着小雨。“怎么办?统子根本就解不开宿主身上的绳索,也计算不出全身而退的方法,统子只能联系大反派,大反派也没那么快到。呜呜呜X﹏X”“该死的男主不会对宿主不利吧。统子不要宿主出事,宿主这么好。呜呜呜X﹏X”显然,第一次做任务的小系统根本就没有应对此等场景的经验,抱着小夏榆的手哇哇大哭。小夏榆见事情超出她的掌握而恹恹冷淡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暖意,她将小蓝团从乌云里解救出来,伸手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身体,脆生生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没事的,既然他没有在我昏倒的时候对我不利,而是将我绑到这里来。就说明他暂时不会伤害我。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沈庭玉怕是想用我来要挟沈筝。思及沈庭玉那令人作呕的目的,夏榆眼帘颤了颤,细长的眉毛冷冷地耷拉下来,眉梢低垂,透着股凌厉的锋芒,就连素来生生不息的眼眸也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明暗交替下让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夏小姐,终于醒了啊。”一双皮鞋出现在夏榆的视野里。沈庭玉饶有兴致地瞧着夏榆在地上挣扎蠕动着。肩膀上的伤口因过激的运动而再次崩裂,殷红的血珠滚落在地,白色的单衣浑浊肮脏,几乎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夏榆挺直背脊,翻身坐在地上,仰视着沈庭玉。沈庭玉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底喷涌袭来的杀意。哪怕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榆,他的心里依旧没有半点喜悦。好似他与夏榆身份互换了般。瞧着她哪怕深处险境,依旧高傲地扬起头,浑身傲骨的夏榆,沈庭玉一脚踹向身旁的木椅,噼里啪啦声下,本就松散的椅子在飞扬的尘土下摔了个粉碎。这幅高傲的姿态,真令人厌恶,让人想要将她的傲骨全打碎,碾碎在泥里才好。“夏小姐,若是你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了。”沈庭玉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蔑地撇着*夏榆,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在他的设想下,夏榆可能会害怕,可能会屈服,可能会愤怒,哪知夏榆弯了弯眼角,颇为开心地笑出了声来。在沈庭玉愈发难看的脸色下,夏榆的笑声越发的敞亮。“沈庭玉,你在怕什么?怕沈筝吗?”若是先前的你,怕是只想将我碎尸万段,而不是将我完好无损地绑在这里。沈庭玉,你怕了。沈庭玉似乎读懂了夏榆眼中的嘲弄,怒火蹭地一下窜上心头,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他一步跨到夏榆的面前,揪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拉了起来,高高地扬起拳头,显然是气到极致了。“夏榆,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还不等他动作,门外忽而传来无数发动机的轰鸣声,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迅速袭来。沈庭玉愣了愣,嘲弄地笑出了声来,“没想到素来冷情冷性的沈筝这么在乎你啊,就消失了这么一会,我都还没发消息威胁她,她就自己找上了门来。”“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女情啊。”沈庭玉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夏榆的脖子上,拖着夏榆直接来到了二楼没有任何防护的阳台上,将夏榆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仓库外,几十辆警车和黑车将整个仓库团团包围住了,无数警察和保镖从车上下来,密集的脚步声令沈庭玉瞳孔一缩,左手下意识用力,一道血痕缓缓出现在了夏榆的脖子上。“沈筝,让她们滚,我只想见到你一个人,让她们滚!”沈庭玉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朝站在最前面的沈筝吼道。殷红的血迹自肩膀而下,几乎染红了夏榆的半边身子,沈筝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隐藏在衣袖里的指尖迅速收紧,因用力而泛着白。“后退,立即后退。”沈筝想都没想,立即回头朝众人吼道。秦缨张了张嘴,刚想提醒沈筝对方手中有枪,就在沈筝骇然的表情下住了嘴。众人面面相觑,沉默地往后退去,徒留沈筝一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视野范围内。沈筝甚至双手朝上扬了扬,示意自己并未带任何武器,她一步步慢慢朝仓库大门走去。“站住!”沈庭玉身体不可控地颤抖着,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滚落,划过扭曲的脸颊,他朝沈筝吼道。沈筝顿了顿,听话地停在了原地,“沈庭玉,你想要什么?”沈筝抬起头,将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尽可能的平稳。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这是谈判,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若是她出错的话,榆榆就……沈筝的鼻息不可控地停了一瞬,密密麻麻的汗珠遍布她的额头,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沈庭玉似乎头回瞧见沈筝如此的模样,愣了数秒后,他猖狂地大笑,笑到连泪花都溢出来了。“沈筝你居然在害怕,你居然在害怕。素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沈筝居然也会害怕。哈哈哈哈哈!”夏榆原本冷静的面容四崩五裂地被撕了个粉碎,狭长的眼睫颤了颤。她抿了抿嘴,顶着锋利的匕首冲沈筝轻微地摇了摇头。她们无声对望着。沈筝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拿出你平时谈判的气势,挺直背脊,身体微微后仰,漫不经心地斜瞥着沈庭玉,这才是你。她知道,她知道这所有一切的程序,甚至在赶过来时,她的脑中已经机械地模拟了无数遍。可是,她做不到。她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沈家,刺杀绑架枪击经历了无数遍,她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控制得了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操控自己最原始如呼吸一般的本能。她从未有一刻这么深刻地意识到,她爱她。她爱她,夏榆颤动的眼睫低垂着,掩盖住了眼中的湿意,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沈庭玉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见杀不了沈筝便把夏榆给绑了。没想到他这个姑姑居然真的在意这个相处没多久的继女。真是讽刺啊,她对他们这些留着相同血脉的亲人都能痛下杀手,却紧张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沈庭玉架在夏榆脖子上的匕首压低了几分,滚烫的血珠从夏榆脖子溢出。“你想要什么?”沈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仰头望着暴戾的沈庭玉,严肃冷冽的表情尽可能地和缓了下来,她放软声音,小心翼翼与他商量着。“我要沈家,我要你恭恭敬敬地将沈家的一切双手奉上,跪在地上叫我家主,而后再滚出沈家,永远地除名。”沈筝,一边是你最爱的人,一边是你潜伏了几十年才得到的权势,你选什么?脑中出现这个问题的同时,沈筝就已经有答案。三十年练出来的手段和能力,哪怕一无所有,她依旧可以东山再起,不过又是一个几十年,她付得起。至于下跪,她年幼之时跪在那些老不死面前被打得满地打滚也不是没有过,她一向能屈能伸,这点屈辱算什么,她弯的下身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