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两天徐谨礼特地让水苓给他一个咬得很深的临时标记，有了这样的临时标记，可以增强向导和哨兵之间的链接。 但是感知距离并不等于控制距离，徐谨礼在出发前和她说了很多次，尽量不要超出十千米，这是他戴了增幅器之后能控制的最远距离，出了这个距离，他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把她够回来。 真正出任务的那天，哨兵和向导会被编入自己所属的队伍，他们归队的那一刻开始分离。 所有的实验级都彼此熟悉，水苓算是实验级中的异类，个子小小的，不会说话，爆发力很强。 水苓在整理进机甲舱里要穿戴的东西，身边一个和她同批次诞生的哨兵说道： “你之前为什么去安乐死？” 水苓抱着头盔停下来仔细想了想，她其实没有选择过安乐死。 叁s级别的哨兵不算特别少，但是3s级的向导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她打了两个叁s级向导，还突破了向导的精神触丝和强制安抚，被判定为危险品也是正常的。 事实证明熬下去还是对的，她现在非但不用死，还遇见了徐谨礼，活着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听说你这次出去遇见了神父？神父也是向导？” 水苓知道徐谨礼是神父，她有听说过他，拜艾德所赐：“嗯。” 正谈笑着，一阵短促的集合声响起，所有坐在地上的实验级哨兵立刻起立，找到自己的储物柜门，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更换作战服。 这次机甲全部都是轻型，据说这次的任务是捣毁异形沙虫的巢穴，那种看似无头无尾两端只有口器的东西偏偏在界限圈外的恶劣环境中活得如鱼得水。 沙虫很灵活，轻型机甲可以确保哨兵们行动敏捷度，又比外附骨骼多了许多坚固的防御措施，是最好的选择。 踏上机甲操作舱前，水苓远远地看了基地一眼，徐谨礼就在那里，为他们提供远程支持，他现在应该正在通过监控看着她。 其他向导已经在远程办公室中就位，每个人都已经戴上增幅器，坐在了密舱里。 向导的脑力消耗很大，在关键时刻不能因为没有热量和体力之类的原因中断远程控制。 操作界面弹出前进指令，所有哨兵一齐踏出那层保护圈，眨眼间，已经有机甲发出无法行动的求救声。 水苓从踏出去的那一刻就在不断用最新的j62型脉冲枪击打沙虫，但眼前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此时，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从脑后张开，像烈日下的一捧凉水，从她的头顶淋到脚踝，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此刻活跃起来。 遥远，却又不容忽视。 他们正在界限圈外五到十米的地方厮杀，沙虫的数量骇人并且不断再生，这样的虫患必须清除掉，不然迟早有一天虫群会腐蚀人类生活的区域。 这次进攻过程比徐谨礼想得要顺利不少，尽管伤亡和他预想得差不多，但战斗时间明显减短了很多。 实验级哨兵况且如此，士兵级哨兵出去就是白白送死。 他正在跟着水苓前进的速度延伸精神触丝，一起向前进，蓦地，一阵诡异的阻力打乱了他建立的秩序。 这股莫名其妙的外力不是冲着哨兵们来的，它只朝着水苓而来，徐谨礼在相互冲击的碰撞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他敛着眉申请了特别协助。 水苓一直处在最前线，她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探测到不远处龙卷风眼有一个沙虫的小型巢穴，边界线上的沙虫很可能就是从那里钻出来，她得先将那个巢穴清理干净。 虽然对他来说这样的距离不成问题，但界限圈不远处的飓风裹挟着带电粒子，在哨兵们的附近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天然电磁屏障，这种屏障的波动会干扰向导的远程支撑，让精神力变得时大时小。徐谨礼好像在哪里和她说话，她以为这是幻听，特地停下来又听了一遍。 水苓看着操控主屏上不断弹出的红色感叹号提示，她手握着操作柄正在思考该怎么办，一阵剧烈的晃动让她匆匆按下炮筒攻击键，此刻，虫群在她脚底盘踞蠕动。 徐谨礼注意到水苓的状态不对劲，哨兵的情绪波动在向导的脑海中是一根曲线，他的脑中就是不同波线组成的波动谱。 水苓的双脚已经陷入沙地中失去动力拔不出来，身体在不断地下沉，她的周遭都是沙虫蠕动的声音，对于她这样听力极佳的哨兵来说是一种放大的酷刑，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流沙和虫群吞噬而无能为力。 精神共鸣断裂的瞬间，水苓还没有能感知到，她知道在这样远的距离下对于向导的负荷很重，她点下了机甲上的紧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