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是该死,但也应该是因为他害人而该死,而不是因为皇帝胡言乱语的那样子。 喜德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是不敢劝说这个暴怒的帝王的。 他只是僵直着脊背,不敢说话。 三昧害人,多半是通过皇帝之手,或者说是因为皇帝而害的人。 甚至于除去这些无辜冤魂,皇帝自己杀的人又哪里比三昧少了,当真是个残暴的君主。 “梁逐廉呢?宣梁逐廉来见朕!” “是是是,皇上息怒啊,老奴这就去,老奴这就去……” …… “你上回跟朕说的有一计,到底是什么?你可别也是要反!” 皇帝目光阴鸷,说完就要拔剑。 梁逐廉连忙道,“陛下!陛下!您先把剑放下,臣怎么会造反呢?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臣之心,日月可鉴!” 皇帝半信半疑地放下了剑,皱着眉头道,“那你说说,你有何良计?” “陛下请看。”梁逐廉边说边把一封信呈上去。 那是他逼梁氏庶出从弟的姨娘给月语的一封信。 “信?”皇帝疑惑地问,“你要做什么?” 梁逐廉奸诈地笑道,“臣要离间他们。” *** “暖阁生香连月色,幻影吟诗思伊人。” 至明又提着酒壶坐在廊道下发呆。这几日他不过消极颓废地饮酒,就是像如今行尸走肉般发呆。 韩庭知晓了他的事后,走过来劝道,“想她了就去找她吧。” 至明闻言暗淡了多日的眸子亮了亮,“表哥你、你说什么?” 韩庭重复道,“想她了就去找她吧。” “真、真的可以吗?” 至明姓梁,虽是二房的男丁,但梁逐廉也不会让他娶一个没有助力的姑娘。 但至明不知道,他满心欢喜地跑到红院找月语。 “月语姑娘,我……我喜欢你。” 月语先是一愣,而后拿着帕子掩唇道,“梁侍卫说笑呢?月语身处烟花之地,哪能清白处世?这么多年来,月语迎送恩客们,早已成了习惯。梁侍卫于月语而言,不过万千恩客之一,梁侍卫好心、温柔又体贴,待月语确实比其他恩客要好些,可是恩客是恩客,娼妓是娼妓,月语自知身份低微,当不得恩客们的爱怜,所以还望梁侍卫另寻良人,切勿负了余生安好。” “月语姑娘,我——” 至明还想说些什么,月语就打断了他,“梁侍卫请回吧。乐碧,替我送送梁侍卫。” “是,姐姐。”乐碧客客气气地赶人,“梁侍卫,请吧。” 在至明走到门口时,月语突然狠心道,“梁公子,万勿再来。” “你说……什么?”至明闻言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但只见月语的背影。 他还想说些什么,乐碧却是眼疾手快地把门给关上了! “月语姑娘!你说清楚!月语姑娘……月、月语姑娘……月语……” 乐碧死死地堵住门,月语已经泣不成声了。 廊道巡逻的小厮见到至明正在奋力拍着门,一时拿不定主意,正要去找个能主事的人,不料转身就看到月湛过来了。 小厮行了一礼,月湛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他走到门前,看着失魂落魄般的至明,道,“梁公子,我姐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回去吧。” 见至明不为所动,他只好道,“我姐姐那边,我再去替你探探口风,你先回去。” 至明茫然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愿意帮我的对不对?” “我会尽力的。”月湛也希望他姐姐能嫁个爱她的人,幸福地过一辈子。 至明点点头,找回一些气力,又去找了韩庭。 “王爷,表哥,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表哥……呜呜……我不能没有她啊!” 韩庭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有些无奈地说,“你该知道的,她不是普通姑娘。” “我知道,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她,离不开她啊!表哥!王爷表哥!你帮帮我,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帮帮我……” “我总不能替你去逼迫良家妇女吧?”韩庭推开他的手,“至明,抱歉,我也无法。” “表哥……啊啊……表哥……” 看着至明痛苦的神情,韩庭还是替他出了个主意。 “你去找先生试试。” “先生……对,对,先生,我去找先生……我去找先生……”至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林知也知道此事,不过他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月语善解人意,是个好姑娘,也是个有主见的分首领,婚事,我也做不了她的主。” “那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至明已经求遍了他能求的人了。 *** 月湛进屋后,看到姐姐正趴伏在膝盖上哭。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月湛可心疼了。 不过现在他只能试探着说,“姐,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月语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住了嘴,又哽咽地哭了。 月湛看得心里着急,轻声问,“可是什么?是谁挡着你们了?” 月语哭了好一会儿,才将袖子里的信拿了出来,递给他。 月湛展开信看了。 是梁逐廉写的,信中多有隐含辱骂月语的话,大意是他跟梁至明的母亲都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月湛还没看完,就气得把信拍在了桌面上,怒道,“简直岂有此理!真是可恶,敢这么骂我姐姐,我找他算账去!” “别去……”月语想阻止他,却慢了一步。 月湛已经夺门而出了。 天色深浓,他走到齐王府,向梁伯说明来意后,梁伯就将他带到至明的院子里去了。 至明正靠着柱子伤心欲绝。 月湛大步流星,怒气冲冲地走到他旁边,弯腰拎起他的衣襟,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至明被打得头往一边偏去,梁伯瞪大了眼睛,在月湛挥下第二拳时,他连忙挺起脊背去拦。 “做什么做什么这是?有话好好说!” 梁伯难得地板着一张脸,月湛彬彬有礼惯了,怕误伤了梁伯,便没再动手。 他慢慢松开了五指,将至明放开了。 至明擦掉嘴边的血,捂着疼痛的半边脸,问,“你干嘛打我?”喜欢谋虎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谋虎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