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到这个程度,确实是行家。”宋师傅说道。 叶应澜认为这是个拉进他们距离的机会,而且这次焊补也确实有必要跟大家讲讲,她说:“宋师傅,我们一起拆,一起跟大家说一下这个问题。路况差,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宋师傅,跟我过来的人都知道,我一开始跟着现在在保山站的张寿康学,后来我又跟我们另外一个老师傅学,每个老师傅都有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您肯定也一样,一起拆一起讲吗!取长补短。”叶应澜看着他。 宋师傅不善言辞,叶应澜主要讲,宋师傅补充。铃声响起,这是中午吃饭的铃声,叶应澜跟大家说:“走了,先吃饭。” 余嘉鸿比自己预料的早了一天,他那里不知道在下雨吗? 他通知军统站之后,决定连夜赶路,直接穿过龙陵来到腊勐,他们半夜在荒郊野岭停下。 等到天亮,余嘉鸿和郑安顺一起煮了吃食,敲她们俩的车门,两人下车来。 “以后这种情况多的是,遇到天气不好,走不了。遇到日本人炸了前面的路,遇到……”余嘉鸿给她盛了一碗稀饭,“几次下来你胆子就大了,还有可能老虎来扒拉你的车窗,你怎么办?” 郑安顺大笑:“不怕,不怕!叫我一声哥,老虎来了哥给你打老虎。” “收拾收拾,我们继续赶路,今晚到保山种植园,去住两天,好好放松放松。”余嘉鸿说。 “那怎么了?到下关,那肯定可以住两晚。”一位大哥笑看余嘉鸿,“姑爷,是不是?” “快走,快走,到了保山可以吃姜母鸭,还能吃柠檬鸡。”说这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哥。 胖胖是星洲车行里负责送车的司机,从码头接了车到车行,也从车行把车子送到筹赈会,脾气特别好,大家都喜欢叫他“胖胖”。 “你回去的时候,还没瘦下来,就是我的本事。”余嘉鸿捏了一把他的肥脸,胖胖刚要笑,就被余嘉鸿嫌弃,“去洗把脸,满脸油,你也受得了?” 余嘉鸿和槟城车行来的一个大哥一起把两块厚木板给冲洗了一下,塞到车上。 “姑爷,电台来消息了,通报龙陵查到了炸弹,让各个运输队注意安全。”一个司机跑过来说,“幸亏姑爷看出来那群人异样,报了上去。” “小余先生,看来我是多余的。” “路你比我还熟,警惕性你比我还高,关键还认识军统的人,哪里还用得上我?”这位说。 余嘉鸿上次去昆明,何六塞给这么一个人。说是这人是德宏人,对整条路再熟悉不过,可以当向导。从军二十年,算是她的叔叔辈的,为人机警谨慎。 南洋华侨跟重庆关系深厚,从面上来说,嘉鹏决定去十里铺,是他的决策。就算是何六没其他想法,她的长辈们是什么想法?派个人过来他也能理解。 这位还说:“小余先生,我们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如果不是母国受豺狼蹂躏,他们何必踏入险境? “我明白。” 车队再出发,云南南部风光旖旎,若非战时,这条路值得细细游览,细细品味。 他在电台里通知下去:“这段路转弯很多,大家不要着急,求稳,保持车距……” 余嘉鸿正在盘算中,听见一声巨响,前面火光冒出,他边喊,边拿出枪,对着电台喊:“快速隐蔽,注意安全。” 再往上都是悬崖,人没办法爬上去,很明显来车是装了炸弹来同归于尽的,余嘉鸿确认危险基本解除,他看着山谷中滚滚的浓烟,转身去敲郑安顺的车门:“安顺!安顺!” 安顺爬下车,看着山谷大火燃烧的车子,喊:“胖 胖胖敦厚老实又喜欢吃,他知道自己吃得多,安顺去其他几家车行的时候,胖胖常常帮着云姨和秀玉干重活。 安顺跪在地上:“胖胖!” 余嘉鸿过去抱住郑安顺:“安顺,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尽快通过,快点去保山,马上上车。” “这么大的火,这么高的山崖,没有生还的几率,我们走啊!”余嘉鸿拖着他。 “我让人想办法去找他的尸体,我们快点先通过这里。”余嘉鸿看向孟叔。 郑安顺还不站起来,余嘉鸿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余嘉鸿大声喝:“这种事以后还有很多,你是来干什么的?给我上车,往前开!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呢!你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等着咱们吗?快跑啊!” 他上了车,作为头车往前开,余嘉鸿往回走,看见在车上的小梅,他问:“你怎么样?” “那就继续。”余嘉鸿说。 车队继续前行,这件事仅仅就耽搁二三十分钟。 遇到了这种事,需要知道初步的原因,他们不能再往叶家的种植园去,而是直接进了保山站。 张寿康摸着小梅的头发:“乖,乖孩子!” 郑安顺扑在他肩上:“姐夫……” 进了站点,晚上一起吃饭,以前无论好吃与否,有胖胖在,他总是吃得开心,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我吃,我吃。”郑安顺连连应声,低头大口吃饭。 吃过晚饭,余嘉鸿和郑安顺回房间,这是一个四人间,入住的就他们俩。 “你很了不起了,不是接下去就开车下山了吗?”余嘉鸿在他对过坐下。 上辈子自己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比安顺好多少,只是他是余家的长子,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他也按照长辈期望的方向成长,沉稳、大方有担当。 上辈子,他把这些都憋在心里,外表坚强,夜深人静这些血腥的场景,一次次地刺激着他,这种痛苦无法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