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走廊尽头，陈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他拿出一根咬在齿间，又拿出一根递向姜远，“尝一根？” 他早就想吸烟了。 陈述却忽然靠近说了句，“别动。” “啪”一声，火苗亮起，有风，火苗不安地晃动，陈述一手护着火苗，盯着烟头去点亮。 这明明是普通男人之间相互点烟的友好往来，可气氛有点怪异。 姜远深深吸了口烟，这烟很独特，清清淡淡的，并不热烈，倒显得缠绵，一寸寸地侵占人的嗅觉，让人慢慢上瘾。 “怎么样，吸的惯吗？”陈述目光幽幽地看向姜远。 陈述却忽然“啧”一声，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悦，“姜远，你这个人很不诚实。” 陈述盯着他那双像深蓝色湖泊的眼睛，缓缓道：“姜远，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或者，对你来说，我们只能是雇佣关系？” “陈总……” 有些逼近泛冷的语气，让姜远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好像的确是他做了错事一样。 姜远蹙起眉头。 “……陈述。”姜远莫名地顺从了陈述的要求，齿间轻轻流出两个字音，像是旁人在耳边说的话。 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满足，这样清冷的语调，喊着他的名字，从耳膜处勾动着他的神经，撩拨着他暗藏的恶欲，如果换个场景，又会是怎样的语调？ 烟火和欢呼撕破一角的黑幕，黑幕下，是恶兽的獠牙，又或是柔软发黄的记忆。 陈述停下，鞋尖与鞋尖相对，就差几寸就可以触碰。 姜远的神情出现一瞬的空白，陈述沉静如幽火的目光变得更深，语调幽幽，从静谧的风声缓缓传来，“姜远，你可真无情啊，这么多年，我可从未忘记过你。” 木廊尽头几近相贴的身影，无声对峙中，两根香烟，一根灭了星火，一根却有燎原之意。 还是高一的陈述跟着爸妈回爷爷家过年。他们一家人平时住在市里，方便陈述上学，但逢年过节，也会回到这个小镇上。 吵闹声再次蜂涌而进，一群小孩子吵嚷着挤进“桐山镇小卖部”。 “我要两盒黑旋风！”“我要三盒烟花棒！” 陈述跟在后面，悠然地迈步进来，把一个红张拍到柜台上，对着一群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虾兵蟹将”，抬了抬下巴，很有自信地说了句，“买吧。” 一脸崇拜，一脸兴奋。 陈述抱着手臂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嘴角却压都压不住。 已经拿到的，迫不及待撕开包装去玩。 陈述正在柜台上挑打火机，又随手拿了包跳跳糖，让大爷一起结账。 吵闹声顿时一静。 陈述立即走了过去，轻轻揉着那男孩的头发，一边对那少年说：“不好意思，小孩儿不懂事！” “对不起！”小科垂着眼眸，一脸歉疚委屈。 陈述恰好看向那少年，目光对视，望着那双眼睛，陈述呼吸静了一秒，然后莫名想到幽林深处，那一汪深蓝色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