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苏槿也忙的很。 金陵城的春末,苏槿的工厂终于落成。 青砖灰瓦的厂房外,招工告示贴出的第一日,门前便挤满了人——「只招女工」四个字,墨迹未干就被女人们的指尖摩挲得发亮。 “包三餐,月钱比纱厂高两成,还教识字? ” “听说是苏家大小姐办的,她那样的人物,总不会骗咱们……” 女工们窃窃私语,有人攥着衣角,有人抱着婴孩,眼里却是一样的光——那是许久未曾见过的,对活路的期盼。 苏槿的实验室里,琉璃瓶罐摆满长桌。 她指尖沾了一点新调制的胭脂膏,在腕内侧轻轻晕开——朱砂色如朝霞初绽,细腻得仿佛能融进肌肤里。 “再添一分玫瑰精油,」她低声道,「西洋人喜欢香气浓烈的。” 身旁的女助手犹豫:“可成本……” “无妨,”苏槿抬眸,窗外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我们要卖的,本就是他们买不起的价。” 第一批口红运往上海码头那日,木箱里垫着苏绣锦缎。 每支膏管都錾着「金陵雪」三个小字,底下压着一张洒金笺—— 「东方之色,可抵千金。」 洋行买办验货时,忍不住拧开一支。 馥郁的牡丹香扑面而来,膏体质地如丝绸般滑顺,竟比他经手的巴黎货还要精致三分。 “苏小姐,”他忍不住问,“这样的好东西,为何不先在国内卖?” 苏槿望着码头工人佝偻的背影,轻声道:“因为这里的百姓,需要的不是这些。” ——而是能让孩子们吃饱的米粮,能让老人活命的药。 她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甲板上的铁锈。 她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战争会不会如前世史书所载般爆发,也不确定自己微薄的力量能改变什么。 但当她看见女工们领到第一份工钱时,颤抖着给女儿买下人生第一块麦芽糖; 当她收到海外汇票,立刻开始准备开第二个工厂。 她想,至少这一隅之地,此刻有人在好好活着。 苏二爷走后,他留下的空缺竟落到了苏琮安手里——那个曾在雪地里跟野狗抢食的乞丐,如今一身挺括西装站在金陵军区的匾额下,连最刻薄的叔伯辈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贤侄”。 没人敢再提他的过去。 子夜时分,苏琮安推开工厂铁门。 顶楼办公室的汽灯还亮着,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苏槿伏案的剪影。她将长发绾成男式髻,露出玉雕般的后颈,旗袍开衩处隐约可见绑着的绘图尺。 "在忙什么?"他嗓音发紧。 苏槿头也不抬,狼毫笔尖正勾着包袋纹样:"给巴黎贵妇们造金丝笼。" 鎏金珐琅镇纸下,压着数张设计图:旗袍领口嫁接洛可可纹饰,苏绣喜鹊衔着香奈儿山茶花。这般离经叛道的设计,偏被她拼得天衣无缝。 月光忽然斜切进来。 苏琮安这才看清她今日涂的是"金陵雪"新色号——朱砂混着金粉,像在唇上烧着晚霞。他喉结重重一滚,皮革腰带勒着的腰腹肌肉倏然绷紧。 "我明日要去趟城外。" "嗯。" 苏槿终于转头,目光却落在他松开的领扣上。少年麦色肌肤泛着薄汗,喉结随着吞咽轻颤的模样,让她想起实验室里熔化的金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她忽然倾身,指尖拂过他滚烫的耳垂:"听说闸北新开了裁缝铺......" 玫瑰香气的吐息缠上他鼻尖,"要不要给你做套西装?" 苏琮安猛地后退,军靴撞翻脸盆。哐当一声,惊得楼下夜巡的女工举灯张望。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踏进浓黑夜色,才敢松开攥出汗的掌心。 而楼上的苏槿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突然轻笑出声。 金陵雪在国内也火了起来。 “张太太脸上扑的什么?跟刷墙似的。” “哟,李太太这脸怎么白里透红?莫非……” “瞎说什么!这可是正经国外来的我女儿从巴黎给我买的金陵雪。” 这话一出,在场女性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她们有的是知道苏槿卖的化妆品就叫金陵雪,但是她们从不觉得我内能做出多好的化妆品,所以都没过多了解。 “李太太,你还不知道吧,金陵雪是咱们这里生产的,怎么还让女儿从国外买?” 李太太震惊“……什么?金陵本地货?!” 当名媛们发现这比巴黎货还细腻的粉霜,居然是苏槿打算出口赚洋人钱的,抢购的风潮差点踩塌了百货公司的楼梯。 沈钰之的汽车碾过苏府门前的梧桐叶时,洛依正抱着洋装书站在台阶上。 她早听见了引擎声,半小时前就停在了街角。于是她故意放慢脚步,让裙摆恰好被秋风吹起一寸,露出一节白细的小腿。 "您是?"她转身时,课本"不小心"滑落在地。 沈钰之弯腰拾书的瞬间,嗅到一股栀子香。 书页间夹着张工整的英文笔记,字迹却透着稚气——这让他想起圣玛利亚女中那些不谙世事的闺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钰之,特意从S市来拜访苏伯父。"他递还课本时,指腹在烫金书脊上多停留了半秒。 洛依睫毛低垂,恰到好处地露出段雪白后颈:"父亲这时应该不在。"她侧身引路,"您先随我进来吧。" 青石板上,她皮鞋跟敲出轻快的节奏,全然不似那些贵女们穿着高跟鞋时的婀娜步态。 穿过垂花门时,沈钰之忽然发现她在偷瞄自己。 少女慌忙别过脸去,耳尖泛起薄红。这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多像只受惊的鹿啊。 他却没看见洛依攥紧的左手。 那掌心掐着枚珍珠发卡,正是刚刚放学从某位追求者那里得来的。 洛依端来的雨花茶在青瓷盏里浮沉,热气氤氲间,沈钰之注意到她指甲修得极圆润——没有时下名媛流行的猩红蔻丹。 "父亲说半小时内到。"她将茶托轻轻一转,釉色开片正好朝向客人,"这是前日从栖霞山采的新茶,您试试。" 沈钰之颔首。 苏御北的笑声先于人到了厅内。 贤侄这身将校呢大衣,比令尊当年还气派。"他大步流星走进来,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磕在红木椅背上,发出闷响,"今晚我做东,带你尝尝金陵的特色。" 沈钰之起身行礼时,瞥见洛依悄然退到博古架阴影里。那截学生蓝的衣角,像被刻意折进暗处的书签。 "只是不知苏大小姐……"沈钰之转动茶盖,釉下青花的缠枝纹在他指间蜿蜒,"家父临行前特意嘱咐,要代他向苏小姐问好。" 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越的"叮"—— 苏御北掌心的核桃突然停转。 "槿儿最近忙得很。"他摸出镀金烟盒,借点火的动作避开对方视线,"我这就打电话……" "不必。"沈钰之忽然按住茶几上的电话机。 鎏金外壳被他掌心焐出雾气,恰似金陵冬日的窗玻璃。他笑得温良:"金陵雪的名声,我在S市就如雷贯耳。" "正好带些新品给家母。"他起身时"想必苏小姐,不会拒绝顾客上门?"喜欢快穿之气运男主的黑月光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快穿之气运男主的黑月光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