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开之前，她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字画。 明婳嘴角轻抽，看了看那画技尚可却并非极品的画，又看了看身侧那安然端坐的青袍男人。 与她的反应不同，府上其他人看到那落款，皆是各种夸赞。 老太太也说：“亲笔作画，又应了时节，实在有心了。” 唯有谢三爷摸着下颌，盯着那画看了又看，倏地咦了声。 下一刻，却听谢三爷以拳击掌，朗声笑道：“我就说这画怎么瞧着眼熟，你们看，这不就是孩子们小时候么。” 谢三爷伸手指着，咧嘴乐道：“别说，画得还真像呢，尤其是娓娓和婳婳，模样一样，穿的衣裙也一样，却一眼能瞧出不同！” 再看画中的小娃娃们，神态各异，活灵活现，但要说最精致可爱的那个，莫过于拿着烟火棒，翘着一只脚丫子的红衣小娃娃—— “也是难为殿下了，隔了这么多年，您竟然还记得。” 长辈们点头赞不绝口，明婳则是目光复杂地看向裴琏。 明婳撇撇嘴，扭过脸。 在他记忆里，她原来这么胖吗？ 许是看着画上孩子们热热闹闹，老太太忽的叹了声：“这般儿孙绕膝的滋味，我也是许久没体会到了。” 谢三爷和三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表决心：“阿狸的婚事明年一准儿定下！争取后年让您抱曾孙！” 肃王妃颔首：“是，这次回去就替他相看，也争取让您后年抱曾孙。” 正在脑中琢磨着未来嫂嫂的模样，忽听老太太道：“婳婳，你也得好好调养身子。都成婚一年了，也该抓紧要一个才是，你母亲会药理，或可让她给你开几幅坐胎药，你吃吃看。” 何况裴琏是皇家唯一的子嗣，这开枝散叶的任务便是重上之重。 只老太太不知内情，明婳抬起眼，有些讪讪，“祖母，我……” 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开了口，温润如玉的脸庞挂着淡淡浅笑：“不过此事不怪明婳，实是成婚一年，孤公务繁忙，冷落了她。不过您放心，孤往后会多多陪她，争取让您后年也抱上曾外孙。” 【86】 明婳心说你想得美, 嘴上却是生硬地扯起一抹弧度，干巴巴笑道：“是、是。” 不过裴琏都表了态，老太太自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又面朝肃王妃, 转而问起了明娓的婚事。 肃王妃赔着笑道：“是, 我回去定多多劝她。” 难得相聚，下次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宴会后半程, 她还挨个给长辈们敬了道酒。 陇西人待客之道便是大碗酒大块肉, 两位男性长辈端着酒碗, 与裴琏敬了一碗又一碗。 明婳也想回去休息了, 但喝醉了的老国公和谢三叔还拉着裴琏，慷慨激昂地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刚要开口，三夫人上前挽着她的手，笑吟吟道：“接风宴那日考虑到你们舟车劳顿，没敢尽兴喝，今日便让他们老爷们儿喝个痛快。反正明日闲来无事，尽管睡一整日也不碍事。” 明婳自也知道这规矩的，婆家对媳妇有规矩，娘家对女婿自然也有规矩。 “我才不是心疼他。” 把脑子跌坏了怎么办？没准又要讹上她家了。 叔母都这样说了，明婳便也不再逗留，带着婢女，搬着一大堆的生辰礼先回了晞玉山房。 沐浴更衣之后，已近亥时三刻。 霞影灯里烛光辉耀，明婳站在书桌前，徐徐展开那副画卷，又凝眸仔细端详着。 乍一看平平无奇，但代入真实的各人，的确精准捕捉到他们的神韵，十分鲜明。 明明色彩、构图、笔触、晕染，都没问题。 明婳虽然喝的不多，但也有些微醺，她抬手握拳，轻轻砸了砸有些晕乎乎的额角。 这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太子妃可歇下了？” 听着窗外模糊的交谈声，明婳微怔。 她抿了抿唇瓣，问：“谁？” 明婳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说着，他放下裴琏的胳膊：“殿下，已经到太子妃这了，您好生歇息，属下告退。” 眼看着阿柒置若罔闻，直接将人推到她身上，明婳惊了：“欸，你等等，等等——” 明婳：“……” 她心下忿忿，看了看站在厢房两侧不敢贸然上前的婢女们，再看那伏在她肩头、烂醉如泥男人，柳眉拧起：“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明婳头疼，嗯个鬼呀嗯。 “是，是。” 只是还没伸出手，便见原本将脸埋在明婳脖颈间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幽寒地扫过婢子们：“都不许碰孤。” 明婳也目露诧色，狐疑推了下面前摇摇晃晃的高大身躯：“裴子玉，你别给我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