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竖子!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爹。 话落,见裴琏仍是那副清清冷冷不想开口的模样,永熙帝心下也有些不悦。 “你当朕闲得慌,放着一堆事不管,去操心你们小俩口的事?还不是你岳母千里迢迢亲自登门,这婚事又是朕一手撮合的,朕总得问问清楚,今夜宴上与人见面好歹也有个底。” 永熙帝呵了声:“是,你岳母,朕的亲家,谢家那位肃王妃亲自来长安探望女儿了。” “将近半年没收到你的家书,我和你父亲都担心不已。是以元宵一过,我便收拾箱笼来长安了。” 明婳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到父亲闷闷不乐又拿母亲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下既是好笑又暖意融融:“我从去年十月就随殿下往河北道密访去了,一来路上奔波多有不便,二来又怕贸然寄家书会暴露行踪,是以一直没寻到机会寄。” “提了。” 要不是知道皇后是个怎样的性情,肃王妃定然要吓得起身告罪了,而此刻她只是无奈笑了笑:“娘娘也是做母亲的人,应当能明白我这颗心。” 皇后道:“待到夜里,我家那小子来了,你这做岳母的亲自掌掌眼。若有不足之处……” 肃王妃心里也觉得自家女儿那是天上地下万里挑一的好孩子,至于太子的性情她也有耳闻…… 但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只端着笑与皇后道:“娘娘谦虚了,殿下乃是人中龙凤,婳婳能与他为妻实是她的福气。” 什么福气。 要不是眼下时机不对,她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既打定了主意,上座两位长辈如何客套寒暄,她也权当没听见,低头默默喝茶吃糕点。 长辈们和和气气说着话,明婳被小公主缠着问东问西,姑嫂俩坐在一旁叽叽喳喳聊得格外亲热。 皇后的人品她是绝对信得过的,李妩就不是那等磋磨媳妇的人。 至于小公主嘛,玉雪可爱,天真无邪,待婳婳如姐姐般亲密无间。 肃王妃眼皮一动。 一时间,殿内除了许太后和皇后,众人纷纷朝来人行礼。 永熙帝温润和气的嗓音响起,又上前与许太后行了个礼:“母后。” “孙儿拜见祖母。” 只一眼,就看出是亲母女,那眉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殿下客气了。” 正要还礼,端坐一侧的皇后开了口:“云黛,坐着,这礼你该受的。” 帝后都这样说了,肃王妃也只好诚惶诚恐地坐下,手臂虚抬了抬,“殿下快请起。” 肃王妃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儿郎,见他一袭蒲紫色麒麟纹锦袍,金冠玉带,腰系环佩,面如冠玉,当真是丰神俊秀,矜贵无双。 嫁了个这样俊美的郎君,瞧着都赏心悦目,能不满意么。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肃王妃见着这仪表堂堂的女婿,眼角眉梢也掩不住的笑意,扭过脸与皇后道:“殿下是挑了陛下与娘娘的优点长呢。” 明婳则是看着眼前锦袍玉带的男人,柳眉蹙起。 明婳暗自腹诽着,冷不丁身前的男人投来一眼。 看她作甚,她现下可是有母亲撑腰的人了。 星河璀璨,灯火明亮,凉亭里春风习习,桌上摆满珍馐美味。 小公主裴瑶很想挨着自家嫂嫂坐,无奈嫂嫂左边是肃王妃,右边是自家皇兄,她只能勉为其难挨着皇兄坐…… 小公主年纪小,不能喝酒,只能以乌梅饮代酒,借“酒”消愁。 许太后劝道:“吃,都多吃些,瞧这小脸尖的,可怜见的。” 裴琏说着,拿起牙箸,无比自然地给明婳碗中夹了两块话梅排骨,方才往他自己碗中添菜。 他好似很不喜欢她变瘦,总是变着法子想让她多吃些。 冬日里她稍微长了些肉,他就特别爱捏她的肉,睡觉捏不说,醒来也要捏两下,可讨厌了。神。 肃王妃不知内情,见太子竟对女儿这般体贴,心下愈发满意。 待到夜深,许太后和小公主先行离去,皇后开恩让肃王妃在东宫留宿两晚。 肃王妃扫了眼帝后和太子的神情,轻拍着女儿的手:“别胡闹。” 今日回宫第一日,太子妃怎好与太子分寝。 明婳悻悻地垂下眼。 永熙帝点头:“去罢。” 永熙帝懒散往榻边一靠,又拉过皇后的手:“阿妩可瞧见了,这出去历练了一趟,咱家木头竟然开了情窍,会体贴新妇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谢家女儿温柔小意又花容月貌,便是块冰也能焐热了。” 皇后瞟他一眼,朱唇轻扯:“那也是人家婳婳本来就好,与你何干。你是不知傍晚时候我有多紧张,生怕琏儿像从前那般冷淡轻慢,那我真是没脸见云黛了。” 他还打算退位之后带皇后去趟北庭,找谢伯缙喝酒叙旧,若是叫谢伯缙知道他女儿在皇宫受了委屈,别说喝酒了,没准还要给他摆臭脸。 “就是婳婳好似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