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不迭将铜镜还给宫婢，又急急把脸朝采月一抬：“快些给我擦了。” 一时间，殿内静谧下来，只听得洗帕子擦脸的动静。 闹闹腾腾的，和一旁安静寡言的太子爷，恍若两个世界的人。 明婳很快洗去脸上厚重的脂粉，露出一张清丽瓷白的小脸。 她迫不及待将真容展示给裴琏，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可不想让他以为娶了个丑八怪。 太近了。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 反正他对容色并不看重，若妻子贤德兼貌美，自然最好。若妻子贤德却姿容平庸，那也无妨。 可如今一见—— 眼前的小娘子，肌肤如雪，眉眼昳丽，小小的脸蛋精致得像是妹妹长乐常抱在怀中的磨喝乐。 难怪前日去慈宁宫请安遇到了长乐，长乐一脸高兴的和他说：“皇兄，我可喜欢新嫂嫂了！” “太子哥哥？” 裴琏稍怔。 尽管她的确有自信的资格。 礼官忙清了清嗓子，道：“请太子与太子妃举杯合卺，从此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明婳上一刻还在纳闷太子怎么又不回答她，下一刻注意力就被那合卺酒吸引过去。 光嗅着味道就很好喝的样子。 见他喝了，她才仰头喝了。 明婳斯哈了一口气，眼眶湿润地看向裴琏，“太子哥哥，我……” 冷静无波的语气，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 喉咙里虽然还烧得慌，可她隐约觉着一阵冷淡。 思忖间，礼官唱喏着，“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愿尔等同心同德，宜室宜家。子孙满堂，白头偕老。[1]” 明婳坐在榻边还有些迷茫，郭嬷嬷和礼官等人已经退下，殿内只剩下些许宫婢。 裴琏看她一眼，暂时压下纠正她错误自称的念头，颔首：“可以。” 尽管那种烧 心的感觉已经缓和了不少，明婳还是喝了满满一杯水。 裴琏：“孤去侧殿沐浴。” 明婳微窘：“那你去吧。” 裴琏脚步一顿，侧眸：“嗯？” 裴琏蹙眉：“你没用晚膳？” 裴琏一静，眉头皱得更深：“那你一整晚什么都没吃？” 说完这些，见裴琏不语，她小心轻唤：“太子哥哥？” 他也是头一次成婚，并不知新妇会一直在房里饿着。 看着小姑娘那小心翼翼的表情，他眉心轻动，吩咐宫婢：“照太子妃的吩咐去办。” 裴琏再次看向明婳：“还有别的事么？” 裴琏收回目光，转过身。 裴琏背影一顿，心头涌起一阵不耐。 裴琏微怔。 【9】 及至亥时，夜色已深。 虽然没有白日的浓妆夸张，却也挽了发，描黑两弯黛眉，唇上点了嫣色胭脂，天真中添了几分新妇的妩媚。 采月低低道：“女为悦己者容呀，娘子不想在太子殿下面前漂漂亮亮的吗。” 采月知道自家娘子一直想嫁个俏郎君，掩唇笑道：“可俊了，放眼咱们北庭可挑不出一个比太子还俊的。” 夫君长得好看，她走出去也有面子。 不过太子夫君容色虽好，可那副冷淡模样…… 她自觉这个解释很合理，待回到殿内，看到静坐榻边的男人，眼前又是一亮。 明婳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指尖微动，想为他作幅丹青。 往常这个时 一日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有相应的规划。 再看那洗了快半个时辰的新妇，这会儿还站在不远处发愣，裴琏语气不觉淡了：“还站在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