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约在春戏楼春戏楼外数十米处的一座村庄会合。凌雁翔和陆岱刚一路未遇追兵,还以为行动颇为顺利,抵达村口後便略显松懈。等候赵绍明的片刻间,凌雁翔甚至倚着路边老树打起瞌睡来。
倒是赵绍明现身时,神情警惕、频频回头,貌似在警戒着什麽,让原本还算放松的陆岱刚立刻紧张起来,急忙一脚将凌雁翔踢醒。
赵绍明一见两人,立刻慌张地冲上来低声道:「完犊子,今天守门的居然是柳昼寒!我感觉自己露馅了,咱们得赶紧走——」
「啊?柳昼寒?怎麽会轮到他守门?」凌雁翔听了还有些怀疑:「柳昼寒他有这麽勤劳、这麽听话?」
「我哪知道,我一看门口是他我差点就没绷住!」赵绍明仍惊魂未定,一想到柳昼寒关上大门时那诡异的表情,他就浑身发毛,喃喃地道:「我一看到是他,差点就绷不住……我跟柳昼寒也共事一段时日了,他虽懒散,但心思极细。他多半是察觉了什麽……可他明明看穿了,却没拦我?」
凌雁翔听後,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恐怕不是柳昼寒识破了他们,而是韩怀舟那群老狐狸早已看穿,这是故意放他们一马,背後怕是另有盘算……
他瞥了一眼神sE焦躁的赵绍明,最後决定将这个猜测按下不表,只是拍拍对方肩膀安慰道:「反正我们都跑出来了,就不想这些了,赶紧把事给办了吧。」
三人进村後,找了一间尚未修整的客栈,要了三匹马,就匆匆上路了。
深夜的琼都一片漆黑寂静,,街巷红灯在夜sE中黯然失sE。风吹林叶声中,三道灰影在楼宇间飘忽,树影婆娑,一时竟难以分辨鬼魅还是屋顶飞跃的猫。只见那几道影子,就这麽一路飘进了皇g0ng最北侧、接近冷g0ng与御苑交界处的慎刑司。
慎刑司归属内廷,却不在主g0ng路线之上,地处僻静、人迹罕至,却是四周布防极严,日夜有内侍巡逻。名义上隶属皇g0ng禁卫,是为审讯重臣、处置内廷重案所设的机密之地。实则为皇帝亲信的利刃与耳目,用来对付那些不宜公开审理的案件——多为皇室丑闻、g0ng斗争权、或牵涉朝局的高阶谋逆。
这里既是牢狱,也是刑堂,是深不见底的地狱,也是凌雁翔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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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现在呢?怎麽进去?」
三人匍匐於一处建筑屋顶,凝视着远处几点灯火——那是轮值的内侍在巡逻。
陆岱刚等了一会儿,却久久未闻声息。他回头一看,只见凌雁翔正怔怔望着下方那座冰冷建筑,神sE,神sE凝重。
此时,他才意识到,对凌雁翔而言,这里意味着什麽。他有那麽一瞬间懊悔让凌雁翔带自己前来——毕竟,他永远真正理解凌雁翔在那里经历过什麽,也无从T会那份深沉痛苦。
他无法T会,而他此刻为了齐思然,也必须屏息那份怜悯,将一切情绪压至心底。
他推了一下凌雁翔的胳膊,後者这才从恍惚中回神。见两人正等着自己发号施令,他连忙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甩开脑中纷乱思绪,深x1一口气,才平静地道:「绕到後面去。」
慎刑司据说还设有无声鸟笼机关,一旦擅入者触发,整座g0ng区便会封锁。然而,正因它位处偏僻且忌讳重重,反倒成了潜入的某种可能——只要绕过主道,避开暗哨,就有机会从後侧的旧柴房破墙而入。那道旧门如今早已无人问津,只见於陈旧g0ng图,连赵绍明这等熟悉g0ng中路线的人,也从未听说过。
「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赵绍明看着凌雁翔熟络的在老柴房里来回索,到被火烧的漆黑、在黑暗中微微隆起的砖墙上时,他转头b了个手势,陆岱刚与赵绍明瞬间屏息凝神。
墙的另一侧,便是慎刑司。
一旦过了这扇墙,他们三人便是Si罪在身。若穆文昊未能及时赶来,今晚恐怕就要葬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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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狭小的老柴房里空气凝滞,即便他们已经将呼x1放得极轻,每一丝声响都彷佛震耳yu聋。
凌雁翔将掌心贴在冰冷凹凸的砖墙上,耳边却传来隆隆巨响,像是咚咚的敲鼓声,旋即越来越近,仿若一整支军队穿越黑夜森林,向他袭来,声响贯穿四肢百骸——耳膜、指尖、嘴唇、太yAnx,甚至血管中都在轰鸣作响。
——这时他才惊觉,那声音,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无声的记忆、深埋的过去在他x中的黑洞咆哮,一点一点的剥开他的心口,朝外露出狰狞的面目——是嘲讽、是警告,是血腥的回声。要他想起那些牢房里的铁锈与腥味、听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还有满地的残肢r0U块。
凌雁翔下意识张口,想将这些即将满溢而出的痛苦倾吐而出,但他一扭头,看见赵绍明澄澈无知的双眼、陆岱刚坚毅如钢的眼神,那些话突然又缩回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