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是被窗外的麻雀叫醒的。 晨光从纱帘缝隙漏进来,在床头柜上投出一道暖黄的光。 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被压得有些发麻——姜雅琴不知何时翻了身,整个人蜷成只虾米,半边脸埋在他肩窝,呼吸轻得像片羽毛,扫得锁骨发痒。 他低头看她。 昨晚沾在睫毛上的"雪粒"原来是面霜的残渍,此刻被体温焐化了,在眼下洇出小片湿润。 鼻尖还泛着点红,是睡前用热毛巾敷过的痕迹。 被角滑到腰际,露出截细白的手腕,他轻轻往上提了提,指腹触到她皮肤时,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睡裙肩带顺着动作滑下去,露出点蝴蝶骨。 "小懒猫。"沈杰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 记忆突然漫上来。 后半夜烟花最盛时,她蜷在他腿上打盹,发梢沾着他毛衣起的球;他给她拢毛毯时,她迷迷糊糊抓住他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压出月牙印;后来抱她回卧室,她在他颈窝嘟囔"冷",他便把空调调高两度,又翻出压箱底的珊瑚绒毯裹住两人。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 他侧过身去够,屏幕亮起的瞬间,微信提示像串小鞭炮似的炸开来——是姜雅琴的转账,元,附言写着:"给沈总的除夕红包,生日快乐。" 转账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那时候他正替她掖被角,她大概是趁他不注意时摸过手机转的。 金额末尾的九个九刺得他眼睛发酸,想起前世生日总在网吧吃泡面,后来创业初期没钱买蛋糕,是她偷偷订了送到公司,蜡烛插成"30"的形状,说"我替你记着"。 "醒了?"姜雅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指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下。 他慌忙把手机倒扣,转身时却被她按住手腕。 她的指尖还带着被窝里的温度,顺着他手腕摸到手机,轻笑一声:"看什么呢?" "没......" "骗鬼呢。"她夺过手机,屏幕正好亮着转账界面,"我让文轩哥转的,他说这数吉利。"她歪头看他,眼尾还带着没消的睡痕,"怎么? 嫌少?" "嫌多。"沈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媳妇的钱,得攒着给你买钻戒。" 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蜷了蜷,突然问:"你记不记得我生日?" 他愣住。 前世他追伍芷清时,把人家的星座血型生日都抄在笔记本里;重生后忙着创业救父,和姜雅琴确定关系也三年了,竟真没问过她的生日。 "七月十五。"她替他答了,翻身坐起来,睡衣滑下肩头也不在意,"我妈忌日。" 沈杰的呼吸顿住。 七月十五,中元节,阴节。 他突然想起去年这时候,她推了所有行程说要回老宅,他只当是普通的祭祖;想起有次翻她抽屉,看见本旧相册,最里页夹着张黑白照片,背面写着"雅琴周岁,母摄";想起她从不在那天戴首饰,说"我妈不喜欢这些亮闪闪的"。 "怎么不早说?"他喉咙发紧。 "说什么?"她歪头笑,"说我妈走的时候我才三岁,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说每年这时候我站在坟前,总觉得她该摸摸我头,可风里只有烧纸的味道?"她伸手摸他发顶,"你去年陪我去上坟,在山脚下买了束白菊,我就觉得......"她声音轻下去,"够了。" 沈杰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 他想起昨晚她洗青菜时踮脚的模样,想起她发间沾的菜叶,想起她围裙上的酱汁——原来那些细碎的、发光的日常,都是她用前半生的缺失换来的。 "雅琴。"他哑着嗓子叫她,"我给你补个生日。" "不用。"她躺回他怀里,"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也挺好的。" 可他分明看见她睫毛颤了颤,像只明明想要摸却偏要装冷淡的猫。 夜再次降临时,沈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他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才打着火。 火星在暗夜里明灭,映得他眼尾发红。 烟灰落在栏杆上,很快被雪盖住,像他这些年对她的疏忽,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忘了有些缺口,越早补上越好。 "沈总?" 身后传来拖鞋蹭地的声音。 他回头,见姜雅琴裹着他的厚毛衣站在门口,发顶翘着撮呆毛,睡裤脚还沾着方才烤火时落的棉絮。 "冷不冷?"他掐了烟,起身要抱她,却被她推回椅子里。 她跨坐在他腿上,下巴抵着他肩窝,声音闷闷的:"睡不着。" "那我哄你。"他拍着她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哼起跑调的摇篮曲。 她的手指勾住他衣领,在他颈窝蹭了蹭,突然说:"其实......我小时候偷偷许过愿。" "许什么?" "许我生日那天,能有个人给我买奶油蛋糕。"她的呼吸喷在他锁骨上,"要最大的,奶油多得能抹在脸上那种。"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杰的喉结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 他能感觉到她心跳透过毛衣传来,一下,两下,和他的心跳叠在一起。 "会有的。"他贴着她耳际说,"今年七月十五,我给你买十个蛋糕。" 她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凌晨五点,沈杰在卫生间刷牙。 镜子里的人眼底青黑,却亮得像星子。 他吐掉漱口水,摸出手机翻到姜映瑶的对话框——那女人在航空公司有熟人,或许能包下停机坪? 或者让热气球挂着横幅? 水龙头的水声里,他突然笑了。 给姜雅琴的惊喜,得是最特别的。 他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看着自己发红的眼尾,在对话框里打下:"映瑶,有个忙想请你帮。" 沈杰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按下发送键。 牙膏沫顺着唇角往下淌,他也顾不得擦,盯着对话框里"映瑶,有个忙想请你帮"的消息,喉结上下滚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了"浪漫"求人,比谈下三千万的项目还紧张。 手机震动来得比预想中快。 姜映瑶的视频请求跳出来时,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进洗手池。 "沈总这是?"视频里的姜映瑶刚睡醒,乱蓬蓬的卷发支棱着,身后还能看见没叠的被子,"大年初一凌晨五点半找我,该不会是要包机去马尔代夫?" 沈杰抹了把脸,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衬衫上:"我想租你们公司的运输飞机,七月十五晚上十点,从A市上空飞过。" "哈?"姜映瑶的眉毛拧成个结,"沈总没发烧吧? 运输飞机又不是观光客机,航线审批、空域管制、安全评估——" "我要让飞机在夜空撒玫瑰花瓣。"沈杰打断她,声音突然轻下来,像怕惊飞什么,"从三千米高空往下撒,要粉的,和雅琴高中日记本里夹的干玫瑰一个颜色。" 视频里的姜映瑶愣住了。 她看见沈杰眼底的青黑比前晚更重,却亮得像淬了星火,喉结还沾着牙膏沫,说话时一滚一滚的,活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在认真讨还。 "然后呢?"她下意识问。 "然后去湿地公园。"沈杰转身拉开抽屉,翻出张皱巴巴的素描纸——是他凌晨画的,姜雅琴踮脚够蛋糕架的侧影,"人工湖中心的小岛上,我让人搭了玻璃穹顶,四周摆三十六个烟花桶。"他指尖点着画纸边缘的备注,"烟花要分三层:最外层是金色的星雨,中间层是粉色的爱心,最里层......"他喉咙发紧,"最里层写'雅琴生日快乐',字要歪歪扭扭的,像我小学时写黑板报那样。" "沈总,你知道运输飞机撒花瓣的安全隐患吗?"姜映瑶突然严肃起来,"花瓣可能被吸入引擎,就算清理干净,临时改航线需要空管备案,还要和气象局确认风向——" "我查过。"沈杰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资料拍在台面上,纸页窸窣作响,"A市七月十五的盛行风是东南风,花瓣会往湿地公园方向飘。 运输飞机用的是B747-400F,引擎进气口高度十二米,花瓣重量零点零三克每片,被吸入的概率低于千分之一。"他指节抵着太阳穴,"这些数据我找交大航空系的教授算过三遍。" 视频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姜映瑶的脸被另一只手挤变形,镜头转向天花板:"老郭,来看看你沈哥要搞什么妖。" 画面摇晃几秒后,换成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郭元恺揉着眼睛,身后是航空调度室的电子屏,"姜总,大年初一你让我看什么——"他的话卡在半道,盯着沈杰手里的素描纸,"这是要......" "给我女朋友补生日。"沈杰把素描纸举到镜头前,"她从小到大没过过生日,因为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喉结动了动,"我想让她知道,忌日和生日可以重叠的,就像......就像她母亲的爱和我的爱,都在那天落下来。" 郭元恺的眼镜滑到鼻尖。 他盯着素描纸上那个踮脚的侧影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推了推姜映瑶:"把我电脑拿过来。"他坐直身子,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七月十五22:00-22:30,A市空域C-12区,我帮你申请临时飞行许可。 花瓣用可降解材料,提前三天送到机库检查。"他抬头时眼里有光,"费用按成本走,沈总要是过意不去......"他笑了,"让嫂子给我们调度室送盒蛋糕就行。" 姜映瑶突然伸手戳了戳镜头:"沈总,湿地公园那边我来搞定。"她晃了晃手机,"我表舅是园林局的,人工湖封场三天的申请,我现在就发邮件。"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我见过雅琴姐在慈善晚会上给孤儿们分蛋糕,她弯腰时发梢扫过孩子手背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该有人给她分一次蛋糕了。" 沈杰的眼眶热得发疼。 他抓起台面上的资料,指腹蹭过素描纸上"雅琴"两个字的墨迹,突然想起前世在网吧吃泡面时,邻座小情侣捧着蛋糕打闹,奶油沾在女生鼻尖上,他盯着看了十分钟——原来那时他就该知道,有些温暖,是要自己伸手去够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谢谢。"他哑着嗓子说,"费用我现在转——" "转什么转!"姜映瑶打断他,"你帮我搞定上次机场扩建的土地审批时,可没收过我一分钱。"她冲镜头外挥挥手,"老郭,把飞行计划发我,我让法务部今晚前拟好安全协议。" 挂掉视频时,窗外的天已经泛白。 沈杰把素描纸小心折好放进西装内袋,转身时撞翻了牙刷杯,蓝色牙膏在瓷砖上拉出条歪扭的线——像极了他在素描纸上写的"生日快乐"。 "杰子?" 客厅传来姜雅琴的声音。 他慌忙把资料塞进抽屉,转身时撞得膝盖生疼。 姜雅琴裹着他的灰毛衣站在门口,发顶的呆毛被压得更翘了,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公司有点急事。"沈杰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可能要出去两天。" 姜雅琴的睫毛颤了颤。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指腹擦过他眼下的青黑:"别太累。" 沈杰喉结动了动,差点把所有计划都倒出来。 但他看见她毛衣下摆沾着昨晚烤火时落的棉絮,想起她说小时候许愿要奶油蛋糕的样子,到底只是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亲了亲:"等我回来。" 两天后,A市湿地公园的人工湖周边突然围起了蓝色挡板。 晨练的大爷扒着挡板缝隙往里看,只看见几个工人在往铁桶里装火药,桶身上印着"安全烟花"的字样。 有穿制服的人来回巡逻,见有人拍照就笑着解释:"市庆活动彩排,七月十五晚上对外开放。" 而在三公里外的航空机库里,几个地勤正踮着脚往B747的货舱里装粉色花瓣。 郭元恺站在舷梯上核对清单,突然指着舱门喊:"等下! 这片花瓣颜色不对!"他捏起片粉得发暗的花瓣,"沈总说要和雅琴姐高中日记本里的干玫瑰一个颜色,再去仓库找!" 黄昏时分,沈杰站在挡板外的柳树下。 他望着工人们把最后一个烟花桶固定在小岛边缘,玻璃穹顶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像颗被小心捧在手心的糖。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姜雅琴的消息:"妈妈今天拉我去商场,说要给我挑新衣服。" 沈杰盯着屏幕笑了。 他想起魏芷荣昨天偷偷给他发的消息:"雅琴这孩子,衣柜里全是素色毛衣,我想给她挑件红的,像新娘子穿的那种。"他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色,风里已经有了七月的味道——带着点燥热,却裹着甜丝丝的期待。 今晚,姜雅琴会穿着魏芷荣挑的新衣服,和他的父母围在餐桌前包饺子。 而他放在西装内袋的素描纸,正随着心跳一下一下轻蹭着胸口——那上面画着的,是七月十五的夜空,粉玫瑰从云端落下来,落进一个踮脚接花的姑娘的眼睛里。喜欢富婆别喂了,我真的不吃软饭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富婆别喂了,我真的不吃软饭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