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吃啊？” “我早上7点半出门，只吃了一包子啊。”何安禾把头抵向林喜朝右肩，“不然咱仨先吃吧，别管他俩了。” 都过去快10分钟了，这事儿也没有个解决的意思，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们走吧。” “不是。”曲昕摆摆手，笑容变得更大，“咱们去包厢，那边有位了。” 跟前的俩情侣已经手挽手被领班带着往前走。 几人被引领着穿过包间区的长廊，林喜朝走在最末尾。 步伐略微停顿，兰庭的服务员正在传菜，包厢门半开着，林喜朝瞄进去一眼。 窗榄边景色雅致，绿荫笼映，不远处的湖面闪着粼粼水光。 是久未谋面却熟悉的，他放松状态时的样子。 没往前走多远，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她们的包厢也到了。 屏风半遮不遮，只作隔断作用，两边的情形一览无余，聊天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喜朝轻轻吸气，往圆桌处的座位挪步，边挪，她视线就隔着屏风往窗边的人影望去，但是，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八风不动地稳坐在那儿，姿势都懒得换一下。 乔沛意凑在她耳边吐槽，“这景也没见的有多好，吵也还是真的吵，所以他们到底在讲究些啥？” 其实也还好。 何安禾插了一嘴，“所以这位置是刚刚才腾出来的？” 她看起来倍儿有面的样子，“都是为了你们呀，想让你们吃的高兴一点。” 乔沛意支着脑袋，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林喜朝不甚清晰地听到一些自己不了解的词汇，一些很陌生的字眼，她转头看向窗外，突然有些发闷，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想要避耳不听他们的谈话。 何安禾兴奋回，“你也注意到了吗？！我刚刚就想说来着，脸长得挺牛逼的。” 何安禾啧声：“但就是有点太冷了，距离感太强，我还是喜欢温柔系的哈哈哈。” 林喜朝往外侧挪了挪凳子，耷拉着脑袋，连这块的聊天也很想避开。 另一边。 有人回，“就打了个电话，其他不清楚。” 她百无聊奈地打出一个哈欠，又问，“下午什么安排呀？” 大家的视线就聚向窗边。 他的眸光有些散视地落在茶杯某处，眼弧微微下耷，是在走神。 柯煜抬眸，瞥见大家都正望着他，很轻地蹙了下眉，“怎么了？” 他就坐直身，手上拆着筷子，语气漫不经心地回，“就散了呗。” “那不然？” 柯煜默着张脸没理人，他反倒注意到什么，凝眸望向对面一探头探脑正在往屏风处瞅的男生身上。 男生笑嘻嘻，“对桌那个穿裙子的女孩还不错，我刚在大厅等你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嘿，是我喜欢的型。” 桌上几人又转头望去一眼。 女生回头搭话，“看起来挺乖的，应该是和同学一起出来玩的。” 有人接：“等会送个什么吃的喝的过去就成了，好办。” 男生说着又往屏风那块看去一眼，收回目光时，恰好和窗边的柯煜撞上。 “咋啦？”男生纳闷，又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饭粒儿挂嘴上了？” …… 桌上三人的聊天话题，也从隔壁看见的陌生帅哥，延展到了各自钟意的异性类型。 但林喜朝很少会对这类话题发表意见。 “你就说说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你高中不还处过对象吗？”乔沛意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手臂，“按着当时的理想型来说，也行。” 高中。 半响，她回答，“那确实可以说说。” “我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她埋头按着手指，声音清晰，语气肯定，“不要太幼稚，也不要太急躁，喜欢发脾气的也不行。” 林喜朝点点头，继续说，“还有爱笑的，有亲和感一点的，随意一点的。” 她又努了努嘴，“外表没那么重要，不要太讲究了。” 林喜朝抬头，笑出两个梨涡，“没错。” 旁边的曲昕激动插话，“这不就是我男朋友这种类型的嘛！” 林喜朝尬笑着，乔沛意听见这话就冷哂一声。 她赶紧挽过肖泽说，“你给我们同学介绍介绍呗，就你那个年龄段的，或者你们学校的，我们喜朝可乖了，真的！” …… 得知饭后就原地解散正安安静静吃饭的一帮人，因为隔壁不时传出的刺耳笑声，也变得愈发沉默。 男生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舔了舔唇说，“有点心动了，我觉着我可以上了。” 坐他对面的女生有些无语，“你不然直接让人添双筷子坐过去听得了。” “不是啊。” “这还不叫偷听？” 两个人争执起来。 “她没让。” 桌上人顿住，转向声源处。 半晌，他才继续说，“不是别人主动要给她介绍？”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柯煜松了手，往身后的椅背一靠，没落声。 “她们的声音太大咯。” 柯煜却表情如常地嗯出一声，轻点头，“我刚刚也在注意她。” 桌上更加安静。 他抬眸望向对面的男生，慢慢出声，“她也是我喜欢的型。” “隔壁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啊？” “可能都吃撑了吧。”何安禾看过去一眼，“也吃老半天了。” 包厢空调开得有些低，吃的又是一些不算热腾的小菜，她就坐在出风口下面，身上的裙子也有些短薄。 饭店包厢区有独立的公用洗手间，她问了服务员位置，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走。 水流依次浇向自己的小臂，手腕，手背，温水漫溢开来，身上的冷气也消散了一些。 唰唰唰—— 这动静十分抓耳，但她此时耳蜗里回旋的，却是自己逐渐失序的心跳声。 仅仅两个臂长的距离。 林喜朝沿着他的臂肘看下去。 他手背的淡青色筋脉在这一刻蓬勃鼓起，又被他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按压下去，缓缓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碾洗着。 水流突然休止，柯煜抬眼，散漫看向正面的镜子。 第二次对视。 眉骨下压，柯煜这次的眼神直白且不加以掩饰，有些重也有些沉，他慢慢挺直肩，微扬着下颌，眸光却久抓着她不放。 耳边的心跳声愈发明显。 1秒，2秒，3秒，林喜朝吸气，平静转头。 她散披在肩部的发丝伴着她的动作垂扬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大半张侧脸。 洗手台备好的抽纸放在两人的中央、镜子的下方，这位置也更靠近林喜朝。 目光上扬，他走到她身边，距离在这一刻被他拉得极近，两人的肩骨几乎要撞到一块，柯煜视线不收，只微微侧过身，唰地一声，扯出一张抽纸。 周遭的温度在上浮，鼻尖已经满溢他的气息，是暧凛又清冽的，能覆卷住洗手台香薰的，熟悉气味。 啪嗒—— 柯煜抬手，摁下了她这边的阀门。对上柯煜直勾勾的视线。 林喜朝眼眸倏然放大，胸腔微伏着，为他突然打破俩人心照不宣的漠视及疏远，又态度不明地在此刻攻陷进她的防备领域。 他探指将她脸际的发丝顺去耳后，林喜朝垂睫，下意识一躲，柯煜下巴就往她胸口一点，“头发沾湿了。” 她抿了抿唇，正想要去拿纸，柯煜已经连抽两张，一张按在她湿淋淋的手腕，一张贴过去，包裹住她的发尾。 两指隔着纸巾搓揉。 瘦了。 难怪这么多人会吃。 林喜朝快速擦净手，又拉出自己的头发，“我自己来吧。” “……” 刚刚关水龙头，撩发，送纸，他感觉到了。 他手就上去贴了贴她的脸，“真的很冰。” 柯煜点点头，手掌下滑握住了林喜朝的右手，五指缓慢卡分开她的指缝，直至掌心相贴，十指严丝合缝地交扣。 他看得认真，大拇指摩挲在她的虎口，好奇问，“手怎么还是不大点，你不是长高了吗？” “柯煜。” 她很疑惑的问，“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柯煜默了一瞬，长睫下掩，“你不是也在故意逗我？” 柯煜歪头瞧她表情，“现在又不乐意了？” 他一笑，“我也想磨磨你。” 本来不想在这儿加这么多接触的，但两个人站在一块，感觉柯煜就自然而然地忍不住。 没见过面，没对话过，但还是有些心照不宣的别扭小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