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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吃葡萄就吐葡萄皮(1 / 1)

尹守知被传召时正与司农卿统计田亩。 恭请圣安后,从陛下隐晦的话中理出重点,愣了好一会儿。 五皇子要求和他一起查祖父贪污。 事情是否太荒谬了些? 齐帝:“阙儿年纪小,守知要多多包容,朕平日里宠他,将他惯的无法无天,这件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你多带带他。” “下去吧。“ 齐帝根本没给尹守知拒绝的机会。 也是尹守知经验少,年纪轻,没见过这世面,想推都不知道怎么推。 只得心事重重的领了命,拧着眉琢磨帝王心。 尹太尉手里不干净,尹守知知道。 他小时候不懂,长大些只看家里吃穿用度便若有所悟,等到了江南,太子亲手掀起了五姓案,指向五姓的种种证据也隐隐指向朝堂公卿。 若没有高位的官员当他们的保护伞,五姓焉能作恶滔天。 如今五姓已除,郡守、刺史、都尉……落马不知几何。 众人心里都悬着一根线,生怕皇帝不停手,对朝堂公卿举起屠刀。 尹守知苦笑,以太子的性子,怎么甘心停手,如今正在选拔的绣衣使监察制度就是太子心中所想。 太子分身乏术,真要一个州一个州杀过去得多久。 等绣衣使选出来,会继承太子的志向,成为挖腐肉驱蝇虫的工具,苏州这场风波还会在别的地方掀起。 他已经铲除了大齐最大的毒瘤,下一步,太子的目标不再是地方,而是朝堂之上。 尹太尉只会是开始,而非结束。 事实也如尹守知所料。 在梅雨季的尾巴,祁元祚单独见了卢大司农卿。 他将见面地点选在了林定尧墓前。 当年林定尧为国牺牲,以有功之身下葬,官府为其修冢 青砖冢与雾蒙蒙的梅雨天同色,交织出哀凄之感。 “孤与林大人有数面之缘,林大人舍己为公,才华出众,性情坚韧,孤极为敬佩。” 司农卿附合着:“当年臣初见定尧,他位卑而不谄媚,性情坚韧,受恩必报,如此清风朗月之人,即便考不上科举,日后也定非平庸之辈。” “于是,结下了姻缘。” “可惜天妒英才,定尧是为吴县百姓而死,他出生在这里,想必走的时候,定也甘愿……” 祁元祚撑着伞,听雨滴落在伞上的啪嗒声,雨幕中的神情颇有些漫不经心。 “当年吴县病疫的源头是平浪湖下的沉尸,而那些沉尸又是这片土地上的人造下的杀孽,病疫起于吴县,传遍苏州城,司农卿看来,像不像湖底冤魂的报复?” 司农卿叹了一声:“因果循环,只是苦了无辜百姓。” “因果循环”,祁元祚重复了他的说辞,又道: “林大人在吴县任职,其学生司马徽也在吴县,当年孤名下的瓷坊琉璃坊来苏州做生意,往长安传过几封信,经了卢芝的手。” “卢芝可曾告诉过大司农卿?” 司农卿紧了紧手:“……臣,有所耳闻。” “司农卿听到的是什么?” 司农卿站在女婿坟前,良心未泯,说不出谎话来。 “司马家……” “巧了,与孤知道的一样。” 那时司马徽人在吴县,若真心想救,哪至于让林定尧被关狱中三个月! 他往长安写一封信告知大司农卿,林定尧都早出来了。 司农卿远在千里之外,他头一个月知道吴县之事,再收到消息就是女婿死亡。 林定尧尸体火化下葬那么快,他即便知道不对劲儿,也有心无力。 后来女儿归家,抱着他痛哭失声,说女婿收了个白眼狼学生。 司农卿猜测女婿的死,定有司马徽推波助澜。 只是他隐而未发。 直至如今。 “能教出卢芝,司农卿定也是个清正之人,只是听说您老私下与司马家相交甚好。” “往苏州运送化肥的船帮以及交货签收人都是卢芝负责,这么多年,孤却从未听卢芝说过苏州的化肥价格比官方定价高出三倍的事。” “更不知道运往苏州的化肥竟被五姓联手垄断。” “是卢芝瞒了孤,还是船帮糊弄了卢芝?又或者,有人插手其中瞒天过海?” “您觉得呢?” 司农卿冷汗涔涔,他膝盖一弯就要跪下,被祁元祚一手托住 “站着说,卢大人膝盖若沾了泥水,外人还以为孤以势欺人呢。” 司农卿心死如灰,在女婿坟前,太子又提女婿的死亡疑点,又说他与司马家不清不楚,又说船帮之事,摆明了是点他为人不正,与仇人为伍。 若他继续瞒着,不仅愧对林定尧更要连累卢芝被太子迁怒。 司农卿不敢赌太子查到了多少,无不悔恨的交代: “太子殿下与芝儿初成立瓷坊时,银钱紧缺,臣为了补贴家用收了司马家的贿赂,谁知道是司马家贪墨下的贡品,从而落下把柄,后来才不得不为司马家压下化肥之事。” “殿下!此事与芝儿无关,他被我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啊!”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司农卿只为司马家办过一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插手儿子负责的船帮,改变一下交货对象。 举手之劳,一句话的功夫。 却是这一句话,让苏州城的土地兼并速度比别的王朝快了十倍不止,化肥诞生才三年,苏州城的佃农比三年前多了三倍! 苏州官府向中央报的收成是用过化肥增收后的收成,中央索税自然也是在增收后的粮食产量上计算。 实际上呢,百姓根本买不起化肥,他们的收成还是没用过化肥的低收成,官府不顾百姓死活强收高负担的赋税,百姓交不起,便卖田卖宅卖人,济世的化肥成了世家手中敛地的工具! 只因司农卿的一句话。 祁元祚立在细雨中,对比司农卿浓墨重彩的悔恨,他的情绪冷淡如雨露。 “若是杀人偿命,你该死。” “若是以律法公断,你当流放。” “但听说司农卿大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从地方官历练而来。” 司农卿苦笑:“臣曾任长沙、武陵郡守,后来做过巡按御史,太祖生前将臣调回长安,升任大司农卿,辅佐先帝。” 至此,祁元祚道出了约见他的目的: “江南的天不会因为苏州一地而清明,不知卢大人是否存有三不朽之志。” 立功、立德、立言。 德有亏,言无才,只剩立功还有机会。 司农卿明悟,太子想让他留江南做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下半辈子他的任务就是和江南世家磕脑袋斗狠。 苏州百姓因他而家破人亡,他就该用余下的生命杀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豪绅世族将功折罪。 若他不愿,只能流放去苦寒之地,孤老一生。 司农卿大拜:“臣若能将功折罪,定不负殿下所望!” 祁元祚意味不明的暗示:“卢芝是孤的朋友,林安虽小,但他是林大人的儿子,日后定有林大人风骨,他们两人会是齐国英才,司农卿尽管放开手去做,你的儿子和外孙,与你同心同德。” 司农卿脊背一寒,一下明白太子让他将功折罪的真正意义。 他再怎么贬职也是来自长安的京官,有他坐镇,江南的大小世家都得掂量掂量。 若他像林定尧一样不明不白死在江南,老子死了来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外孙。 太子是打定主意用卢家男儿的命做铁锹,撅!也得把江南撅干净! 司农卿为太子心计胆寒,更加不敢有异议了,与太子分别后,立刻觐见陛下请罪。 齐帝要重用卢芝,有这份考量,便不打算将司农卿流放,对方又主动认罪,罪减一等——贬官。 司农卿提出留守江南,继续清查将功折罪,齐帝便应下了。 ——贬为湖州郡守。 司农卿走后,祁元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齐帝身子未动,余光微瞥 “满意了?” “又立绣衣使又留司农卿,打定主意不消停啊。” “说吧,下一个想办谁。” 祁元祚正模正样道:“治粟内史。” 齐帝只随口一问,没想到太子真敢答,揪下一颗葡萄朝他砸过去,笑骂: “得寸进尺。” 祁元祚反手接住,放鼻尖闻了闻,很新鲜。 塞嘴里嚼吧嚼吧把汁水吞下。 “父皇应不应嘛?” 齐帝思索片刻:“治粟内史可以撤下去,但不能由你动手,等回长安父皇给你拨弄拨弄。” 当年治粟内史在他生辰宴上献舞妓,表演了一场射舞,齐帝膈应到现在,他自诩正大光明才没给治粟内史穿小鞋。 而今治粟内史与其麾下大农丞贪墨盐铁,太子不想留他,他就留不得。 祁元祚听他应了,放他御案上一物什,biabia溜走,还不忘拉着声调: “多谢父皇~” “有劳父皇帮我扔了。” 齐帝打开太子丢下的手帕,定睛一瞧 葡萄皮。 齐帝眼睛一瞪:“岂有此理!” “你的礼仪呢?!” 这话落入祁元祚耳中自动翻译成 ——你礼貌吗?! 彼时祁元祚已经溜到了门槛,一个拐弯不见了人影。 谁让你扔带皮的,略略~喜欢癫!孤身边全是神经病!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癫!孤身边全是神经病!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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