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澜蝉的眼睛在康复期,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被顾染影响比较好。文瑾一手牵着小枝,一手扶闻澜蝉坐下。顾染听不到她们说什么,只觉得尴尬。真不该多管闲事。她猫着腰跑出去,到小卖部买了瓶水。没急着回讲堂,她站在小卖部门口,看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三四月的好天气,阳光明媚,青春洋溢。不自觉的就让人想起自己的高中。那时候每到体育课,顾染就和闻澜蝉在操场上散步,两人分享着零食,聊成绩,聊老师,聊同学,聊未来。一节课过得特别快。到下课,顾染依依不舍的把闻澜蝉送回班,约她晚上一起回寝室,两人还能再绕着学校逛一圈。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而现在,正有人在这片操场上,经历着和她一样的事。心里突然就很难过。分手之后的两三个月里是最难熬的,情绪会多变,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人,想到在心里把她的好都重新过一遍,然后劝说自己不要再惦记,但怎么劝都没有,脑子就跟短路一样,只记得她的好了。等真的见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又浮上来,绞痛她。明明经历过无数次,在这一刻,她却还是想见闻澜蝉。把水喝完,塑料瓶扔进垃圾桶,顾染进到小卖部,买了一条口香糖。算着施颖那边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回去。进到讲台,她一眼就看到了闻澜蝉。闻澜蝉平静的坐在那儿,文瑾在和招生办老师沟通,小孩粘着闻澜蝉,低头碰她的盲杖,闻澜蝉抬抬唇,把盲杖让给她玩。是顾染记忆里,温柔的闻澜蝉。她眼睛一酸,胸口跟着胀胀的。文瑾似乎是沟通完了,招生办老师长叹一声,说:“我是愿意留下这孩子的,从短暂的接触来看,她的确很乖,但我还是要和学校商量一下,麻烦二位留下联系方式,等有结果,我立马通知二位。放心,我会尽量争取的。”闻澜蝉笑笑。“麻烦您了。”她抬起头,摸了摸小枝的脑袋。“我希望能给这孩子轻松一点的学习氛围,学不好没关系,在校园生活里,她能感受到更多来自大家的善意,同龄的孩子都是很单纯的,我曾经亲身经历过,正是因为有她们的存在,我才能保留对这个社会的感恩走到现在,我想小枝会和我一样幸运。”大家的善意……顾染想起高一的闻澜蝉,她那时候很内向,不太敢和人说话,偶尔上课被点名,脸都是红红的,话说不响,她周围的几个女生会小声提醒她,她生病了,大家也都会照顾她。顾染对她的照顾要更明显一点,一是撞到她怕黑,二是感觉她中文不是特别利索,班里同学玩梗她都听不明白。顾染从小就挺热心肠一个人,和范女士一样,也和她见义勇为的父亲一样,但对闻澜蝉不全是单纯的出自同学情谊的照顾。她就是对闻澜蝉有好感,在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喜欢女生的年纪,她就在默默关注闻澜蝉。可闻澜蝉喜欢她什么呢?喜欢她明目张胆的善意吗?还有那孩子,明明是自闭症,应该不和人亲近才对,怎么这么黏着闻澜蝉?闻澜蝉也在看心理医生,有什么联系吗?顾染恍然,她好像,从来没问过闻澜蝉的心理问题来源,是什么病症,又持续了多久。和她有关吗?可是那时候,她明明一心扑在闻澜蝉身上,很真诚的在和她谈恋爱啊。算了,和她有关又怎么样呢,不论她怎么问,闻澜蝉都不会和她说实话。扯扯嘴角,顾染转身走到幕布那边。施颖还在台上,听发言,已经到结尾了。发言稿是顾染写的,文艺病很重,施颖照读,眼睛在笑,有点读不下去。幕布后的闻澜蝉动了动脖子,侧耳听。这发言稿,她从头听到尾,稿子的风格她太熟悉了。还有发稿人的声音,她也清清楚楚。小枝扯着盲杖,小声问她:“施颖,是施颖吗?姐姐。”招生办老师听到了,说:“对,我们今天请她来给高三学生加油。”小枝问:“可以要签名吗?姐姐。”她叫的是闻澜蝉。老师笑着说:“等下她结束了,我帮你问问,她人很好的。”小枝说:“谢谢姐姐。”还是叫闻澜蝉。文瑾抿唇。等施颖结束发言,招生办老师迎上来,和施颖说明情况。施颖看到闻澜蝉,笑笑。“当然可以,正好,我带了发行的专辑来,可以送给她。”“那太谢谢您了。”老师领她过去。施颖弯下腰,将包里放着的专辑签上名字,递给小枝,“*谢谢你的喜欢,你要加油哦。”小枝抱着专辑,没听懂,就问:“可以给姐姐一份吗?”“姐姐?”施颖看向闻澜蝉,“嗯,可以啊。”她又递了一张给闻澜蝉。“你可以听听看,我的新歌,叫《扯平》。”闻澜蝉撑着盲杖,没动。手指紧了紧。施颖说:“你会喜欢的。”文瑾代替她收下。“谢谢啊。”施颖直起腰,浅淡的笑着。“她的眼睛有好转吗?”文瑾点头,“快了,不用担心。”“那就好。”没再寒暄,施颖和小枝说了再见,就转身走了。顾染站在远处,看她们。见施颖离开,她低下头,跟过去。许久,静默的闻澜蝉问:“她说歌名叫什么?”小枝说:“《扯平》,姐姐,很好听的,姐姐。”闻澜蝉淡淡一笑。嗯,扯平。真的扯平了。第45章 我们再试试吧。顾染没急着走。施颖还有活动,跟着团队先走了,她在学校转悠一圈,等看到闻澜蝉出校门,她又返回去,找招生办的那位老师。讲堂还有几个老师在幕后收拾。“老师,不好意思。”顾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请问那个小女孩,确定能来这儿读书吗?”老师摇头。“这个不好说,得学校商议决定,也得问问家委会的意见。”顾染能理解。“这样吧,老师,您加我一个联系方式可以吗?如果她能入校,您和我说一声,她的学费、食宿,我都包了。”“这……”老师拿出手机,加她。“通知你是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要资助她?”顾染笑笑,看起来挺随意的。“她现在看不见,我赚钱比她容易点,麻烦您,如果那孩子能入学,就跟她说费用全免,学校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老师以为她是好心,点头答应了。门内顾染和老师说着话,门外闻澜蝉倚着墙,安静的听着。文瑾在她身边。“不是说东西掉了吗?”闻澜蝉拄起盲杖,“记错了。”“你有骗我有什么用?”文瑾叹气,“我是你的心理医生。”闻澜蝉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明知闻澜蝉是想见顾染,她还是陪着来了。“我只是希望你的治疗能顺利进行,如果你真这么舍不得,我不会拦着你的。”病人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闻澜蝉侧头,额头磕在墙上,她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往顾染的方向张望。蒙着纱布,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我要怎么舍得呢?”都说过扯平了,又跑来帮她承担,还不是和学生时期一样,偷偷的照顾她。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顾染。文瑾问她:“你的眼睛,现在能看到多少了?”闻澜蝉抬起手,她仰头,阳光透过指缝,倒映在纱布上。她视线抬了抬。“能感受到光。”“有模糊的轮廓。”“一天比一天清晰。”最多再半个月,她的眼睛就能恢复如初。重见光明的第一眼,想见到顾染。“那我放心了。”文瑾拍一下她的肩膀,“我走了。”还得把小枝送回去。闻澜蝉点头。文瑾走后没多久,顾染就出来了。看到闻澜蝉,她惊了一下。“你……”声音放出,又收回。不知道该说什么。闻澜蝉动动盲杖,声音很轻:“陪我走一段吗?”顾染抿一下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