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眼见血珠混着雨水滚落衣襟，殷晴只觉可怖，她的手颤颤巍巍，已是握不住针：“你当真是疯了么？” ee燕归不以为然：“若非我想在你面前稍当个好人，她助你逃我，早该死了千百回！你总说我逼你，你既然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招惹了我，再想逃，何尝不是在逼我？” ee声音却越发轻了，快要被风吹散去了：“猗猗，若非我心有你，你岂能伤我至此。” ee灵台混沌，他咬紧舌尖，曲指连点穴道，想借疼痛令自己清明一分。 ee可他真不甘心…… ee“燕归？”见他身形恍荡，殷晴不由得上前一步。 ee殷晴心底莫名地发涩，可她分明是怨恨他的——如此我行我素，全不顾她感受。 ee她心旌摇曳不已，眼角泅开水汽，个中滋味，杂陈于心，实在难言。 ee她被他扣在怀里，脑袋抵住他的胸膛，少年的心跳隔着薄薄轻衫传来，殷晴瞳孔微颤，腕骨被他捏得生疼。 ee视线汇集，他的眼眸深沉如这夜色，看她的眼神极复杂，似怨似嗔，恍惚怅惘，分明什么都没说，殷晴却不敢多瞧。 ee他只能强行挟住殷晴的下颌，指心湿润，是她的泪，她今夜已不晓得哭了几回。 ee与殷晴如鸳鸯欢好的时日夜夜如昨，至而今依旧宛然在目，可今夜她便视他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ee痴念作祟，心口疼得要命，他如何受得了这般落差。 ee是啊，独他一人，怎能痴心妄想，撼动昆仑上下千余人在她心中之位。 ee殷晴忽然一滞，心中一阵钝痛，双目有热意涌动，她眨了下眼强行忍下，正欲抬腿往前，又被一把拽回，燕归眼疾手快，猝不及防将她一个拦腰抱起，便与她一道摔进船舱。一声重音，两人都跌落地面，茶几不知被谁抬腿掀翻，竹帘哗啦垂落，他滚烫的唇带着血腥气压下来，伤处仍在流血，他早已不管不顾，摒弃疼痛，像要把这些天的怨念、痴缠、执迷都碾碎在她唇齿间。 ee他不甘心，她亦不甘愿。 ee她颈项间……燕归抬手，抚过她被红线勒出的红痕，心疼地唤她：“猗猗。” ee“以心头鲜血养就之物，经年累月，同根而生，是谓本命蛊，母蛊在我，子蛊在你。” ee“我就知道你给我下蛊了！”殷晴一边推他，一边道：“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对我使蛊。” ee“可你也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怒意使然，燕归切齿道：“你在意的人何其之多，可他们会与我一般只在意你吗？！” ee殷晴心口震震，一时哑然，她说不出话来，耳边尽是呼呼作响的风声，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只见得他的唇在开开合合，连他在说什么也听不真切。 ee“我真的好想杀了他们。”她怎知他多想将她在意的那些人碎尸万段。 ee“阿吉…里阿…金蚕…都走了，我只剩你了。” ee“我只有你……你之于我是唯一，可我之于你，能在你心底占得几分？”几乎要被这呼啸的夜风夺去。直至到最末了几字，已是气声，再也撑不住，头歪倒在她颈窝里，没了动静，殷晴蜷缩成团，满目颓色，只攥紧了手，好让自己稳住心神，只字未言。 ee借着几缕天光，殷晴的视线往下，他人虽是昏沉了，但那双手，依旧如铁钳般紧紧扣着他，任她如何使劲，也纹丝不动。 ee方才触到下巴，却一片湿润，她心中一惊，以为是血，忙从散落一地的行李中，摸到一个火折子，颤颤巍巍点亮。 ee是满手湿漉漉的泪。 ee殷晴仿若被谁点了穴，许久才神情恍惚地回头。 ee他近在咫尺，殷晴却生了丝愧意，不敢去看。 ee横过如山孤拔的眉，再往下，低洼处，便是一片新雨。 ee殷晴像是被他的泪烫了手，猛然收回手。 ee而今她当真是恨他，恨极了他！既要逼她，何不做绝一些，叫她断了念想，倒也能痛痛快快地走，可偏偏，又叫她止不住去心疼。 ee她捂住脸，慢慢弯下身子，伏靠在他身侧，木头般枯坐着，泪水没入鬓发，寂寂无声地哭着。 ee远处传来鸡鸣，天边泛起淡淡的鸭壳青。 ee殷晴在他腰间一阵摸索，那截冰凉的笛子被她握在手心，她温柔地抚摸着这截笛子，大约是被他带在身旁许久，笛子被他摩挲得很是光洁衬手，初初碰上去如冰涧般凉，握在手心久了，也慢慢暖和了，亦如其主。恍然间，她好似又闻山间月夜里，山花烂漫时，他吹来的一曲清音慢调，那时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树头上，她歪一歪脑袋，就能看见他。 ee燕归醒时，已是正午时分，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日雨霁，天清气正，倒是个大好的艳阳天，阳光穿透小舟窗棂倾洒进来，有许些刺目。 ee小舟空空荡荡，独他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