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狠的一个人,迟晚不觉得,自己的生命都能得到保障。她不说话,虞九舟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直到宫门口,虞九舟坐上了回公主府的车驾,迟晚去劝学子们回家。坐上马车的虞九舟看着走远的迟晚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春归询问,“殿下,我们要等驸马吗?”“走吧。”本来虞九舟还是有些犹豫的,她能感觉到迟晚的状态不对,也知道自己今天算计了她,她生气是应该的。但皇帝还在后面看着,她是自己进宫的,要是专门等着迟晚,那刚刚两人不和的戏码,就显得有点儿假了。春归应了一声,“回府。”夏去立即道:“为什么不等驸马。”“少问。”春归给了夏去一个眼神,让她最好不要说话。公主车驾启动,迟晚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抿唇看了好一会儿。“驸马来了。”眼尖的学子看到她,立刻喊了一声。学子们的声音让迟晚回过神来,然后转身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学子们殷切的目光,迟晚先行了一礼,众学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学生参见驸马。”“不必行礼了,天寒地冻,你们赶紧回家,今日之事陛下说了,开朝之日必给诸位,给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迟晚的目光扫过这些学子,大约数了一下,来的人更多了,两千人应当有了。听说还有百姓前来,但被这些学子们劝回去了。学子们说:我等读书人在此就够了,等陛下杀了我们,你们再来给我们收尸,要是我们都死在这,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听得出来,这两千学子,已经做好死在宫门外的准备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做好了血溅宫门的准备,也有两百人了。迟晚怎么能接受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虞九舟让人煽动学子们情绪时,就没想到这些吗?达成目的需要勇士斗士,但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这么多有抱负的学子,活着远比死了能做得多。迟晚不能在开朝前把圣元帝的旨意传达出去,所以她只能这么说。有学子疑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做。”“是啊,驸马不能明言吗?”迟晚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初六开朝,也等不了几天,几日后的结果大家不满意的话,再来就好。”她看似给皇帝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实际上,只要开了个头,别的地方不彻查,那别的地方的百姓能同意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件事一旦开始,就别想停下。张学子开口道:“学生相信陛下,相信驸马。”“对,相信驸马。”“我们等开朝的结果,多谢驸马今日奔波。”迟晚颔首,“诸位再见。”她目送着学子们离开,随后一名禁军把她的马牵了过来。“多谢。”迟晚翻身上马,策马往公主府去。她回到公主府门口时,虞九舟刚从车架上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虞九舟径走了进去。陈远小跑过来帮她牵马,迟晚道了一声谢,又看向虞九舟的背影。她就那么跟在虞九舟的身后,两人相隔几米远,她不追上去,也不回自己的小院,看着是想跟着虞九舟一起回到永宁院。迟晚的那个小院子,距离永宁院有点儿距离,方向也不一样,她跟上去,众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感觉她跟虞九舟之间怪怪的,春归等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夏去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不当回事,“驸马,你今天真牛,气晕袁一清,劝退学子们,今日一过,你必定名扬大周。”迟晚在宫门外说的那些话,她们都知道了,本来就对她有些改观,现在更是刮目相看。迟晚:“……袁阁老不是我气的。”是被扎的。早知道不扎晕袁一清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气晕了袁一清。夏去摆摆手,“谦虚什么,袁阁老以前做过言官,能在嘴上说过他的人可不多。”迟晚想要辩解,有些话又不好说,只能默默不语。夏去就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回到永宁院才停下。几人进到正厅,虞九舟坐上罗汉床,迟晚气闷地坐在底下的椅子上。春归行了一礼,找了个泡茶的借口,顺便带走了夏去。正堂里只剩下了两人,迟晚憋着继续不说话。还是虞九舟开口,“蜂窝煤做出来了,效果正如你所说。”“哦。”迟晚这么硬气地“哦”了一声,是虞九舟没有想到的,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按照虞九舟的想法,她这么说了,迟晚应该会主动与自己攀谈的,结果就这?又过了一会儿,迟晚才开口,“殿下可曾想过,一个不慎,那些学子们会有何结果。”虞九舟不悦地蹙起了眉头,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自己,但她感受到了迟晚的不满。她很是不解,本以为迟晚不开心的是被算计,如今看来是在为学子讨公道?有点儿意思,又很奇怪。迟晚不生气自己被挖坑?脾气过于好了些。虞九舟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字,“死。”“那殿下还让人挑动他们。”迟晚急眼了,这人怎么能这么淡然,两千学子的命,不算是命吗?皇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看她急了,虞九舟莫名地受用,“那又如何。”“殿下是在草菅人命!”“他们死了吗?”呃……迟晚摇头,“没有。”她要是没进宫呢。她的停顿,莫名让虞九舟勾起了嘴角,察觉到自己笑了,她表情一僵,随即冷声道:“你是在质问孤?”好凶!迟晚假装很忙地去倒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完了之后,感觉到胃里的暖意,她又硬气了。“殿下,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事,你不想重蹈覆辙,可你不该伤害无辜之人,否则你与……”反派?对哦,虞九舟在小说里本来就是反派,只是从小说里面看,她的行为没有任何毛病,只是争取自己应得的。迟晚不想相信虞九舟是滥杀无辜的人,所以她才站在这问,问出一个答案。虞九舟的身上散发着寒,眸光越发的冷,“我与什么?”“殿下,我只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殿下真不怕学子们死在宫门外吗?”迟晚直视虞九舟的眼睛,不卑不亢的与她对视。虞九舟出身高贵,除了最后明白了父亲的宠爱其实是带有政治色彩的,所有人对她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受到几次最大的伤害,都是前世那个人渣做的。既已确定现在的迟晚不是那个人渣,她自不会把人渣做的事情,强制让迟晚承担。但她虞九舟出身高贵,堂堂长公主,天潢贵胄,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质问于她。虞九舟凤目含威,朱唇轻启,声冷如霜,“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我胆子不大,甚至很小,只是我看不惯。”迟晚毫不犹豫地回击。不就是吵架嘛,上辈子跟人讨论学术时,她嘴皮子还没输过。哪怕虞九舟不会把前世人渣做的事情,归罪于迟晚的身上,但为君者,她不可能允许臣子这么质疑自己。虞九舟的语气更冷了些,“孤做什么,自有孤的理由,容不得你问孤。”对于这样的回答,迟晚并不满意,“殿下,我很感谢你给了我选择,是我自己选择了进宫,此事的后果我能承担,可那群一心为国为民的学子,他们不该死,我只想告诉殿下,我不会选择一个视人命为蝼蚁的人合作,殿下就不怕有不慎的结果吗?”这是迟晚选择虞九舟的原因,在小说里面,虞九舟明明可以跟宝安王拼得鱼死网破,只是那样会死很多人,临到最后,她放弃了那样做。她惋惜虞九舟不够狠,可又钦佩她做事从不为一己私利。迟晚惜命,可她跟那些学子们一样,也有一腔热血,她也是学生,还是医者,有着学医的初心,依然谨记医者仁心。因此,对于虞九舟的做法,她绝不能苟同。虞九舟化身成一座冰山,她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可迟晚说得很对,她无法反驳,“没有不慎,孤不会让不慎发生。”说完,她便冷着一张脸,冷漠是最好掩饰情绪的方法,她还是给出了解释,看在迟晚给出方子的份上,看在今日迟晚选择的份上,虞九舟在心里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只是这句话,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低头的羞愤。尽管虞九舟没有进一步解释,迟晚还是察觉到了她的软化。于是迟晚放软了语气,不再那么强势,“臣不想与殿下分道扬镳,相比起来,我更相信殿下能带领大周走向兴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