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是书房和两间次卧，书房放着很多碟片和书籍，还有一块大大的幕布，下面还有一台迭片机，在移动设备如此普遍的今天，也算得上是一个古董了。 这应该就是浅浅让李铭辉带着周萱雅上来参观的目的。 两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居然可以亲昵到这样的地步，还是去对方房间参观。 “坐。”只听见那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才看到他手指着自己的床。 他在想该怎么缓和这有些微妙的气氛，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也好。 话一说完，李铭辉又马上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周萱雅紧闭着的嘴，万一女孩不回答，那他该怎么办。 但这种事李铭辉又不是没做过。上个学期的时候，周萱雅经常被那个数学课代表指使着做事，他喜欢差使这个沉默寡言、一开学就被大家排挤的女孩替自己收作业。 起初的好几次，周萱雅都得腆着脸跑到他的位置问他，然而李铭辉只是在那低着头看书，也不理她，多问几次他脸上便有了不耐烦的神情，后来周萱雅只能自己清点李铭辉那一个小组的。 但周萱雅不是那样的性格，这种故意为难别人的幼稚把戏，她不屑去玩。所以她只是沉默了几秒，就直接回答了：“你妈是我的舞蹈老师。” 空气中又安静了一会儿，李铭辉心中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在折磨着他了。 李铭辉顿了一下，随后身侧的手掌握起了拳头——她就那么不情愿和自己待在一起吗？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快速地吐出七个字：“之前的事，对不起。”他语速很快。道歉本就是一种自愿占下风的行为，他不习惯自己处于这样的位置，他不是一个谦卑的人。 “所以呢？” 李铭辉啊，你也会有今天吗？李铭辉，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在你故意冷落我的时候、在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的时候、在你和他人一起取笑我的时候，每一次你这样做，都像一把锤子那样，往我的心上狠狠地钉上一颗铁钉，然后我还要忍痛一颗颗拔出来，因为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原谅你。 李铭辉啊，当时我也奢望过你像今天这样，在我面前，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女孩，而不是那个别人口中的“生化母体”、丑女，我是周萱雅，我就只是周萱雅，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可是李铭辉，你父母也会知道他们的孩子在霸凌另一对父母的孩子吗？ 李铭辉，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了，那时候你应该已经读小学吧，你笑得好灿烂，可是李铭辉，你知道我小学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李铭辉，我没有告诉你，我无意间获得了一个反霸凌系统，我用系统修改了你对我的好感度，所以你才有今天。 “放开我。”周萱雅挣扎着，眼睛却对上李铭辉灼热的视线。 覆在唇上的柔软有一种不真实感，带着李铭辉身上特有的气味，周萱雅反复在内心确认着这是不是反霸凌系统和她开的玩笑。 周萱雅过去做过无数的梦，无数关于李铭辉的梦，他在梦里是那么地温柔和友善，有时候是给她讲题，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在雨中并行，有时候他甚至会蹲下来给他系鞋带，可是梦醒之后去到学校，她又该面对那个冷漠、只会欺负她、只会拿她和其他男生开玩笑的李铭辉。 她用力去掐自己大腿上的肉，周萱雅上课的时候想睡觉就会自己掐自己，她很清楚那有多痛，可现在就连那痛也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那疼痛的程度竟也比不上平时的自虐。 “我都听说了……”这句话像一根针，突然刺破了刚刚气氛。 “听说什么了？”周萱雅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淡淡地开口。 或许今天将会成为李铭辉未来最难忘的一天，毕竟他曾连续两次鼓起勇气，连续两次说了对不起。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对不起很珍贵。 “嗯？”他听到她叹了口气，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还有。我很庆幸我不喜欢你了。”周萱雅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让我感到恶心。” 李铭辉，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让你慢慢地感受到疼痛，我会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