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卦象(1 / 1)

"退!快退!" 敌军中声音响起。 剩余雨女疯狂结印,用同伴的尸体筑起临时水墙。 三十六子额间琉璃同时爆裂,血遁之术激起的红雾瞬间笼罩半片战场。 宁芙的剑锋刚要追击,白泽的声音突然从八卦阵中心传来:"穷寇莫追!" 银发军师悬浮的竹简已经微微出现裂纹。 话音未落,关外三十里处突然升起一道血红狼烟。 那是般度族撤退的信号——东边与白马红马交战的巨人军团,竟也开始潮水般退去。 城墙上幸存的守军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嘶哑的欢呼。 李当归却盯着自己仍在颤抖的剑锋。 最后消失的是坎卦墨痕——它化作细雨淋在伤员身上,李当归肩头的伤口竟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 黎明前的紫金关弥漫着硝烟与药香交织的古怪气味。 李当归踩着被血浸透的城砖巡视时,发现每一处垛口都结着晶莹的冰霜——那是宁芙剑气残留的痕迹。 关外平原上,毕方正带着火部士兵焚烧敌尸,青烟扭曲成狰狞的图腾。 李当归摸向怀中发烫的菩提子,金纹小花苞不知何时已绽放三瓣。 关楼的暗室传出若有若无的墨香,白泽正用竹简接住檐角滴落的血水。 银发军师转过身时,左眼竟变成了卦象般的金色竖瞳。 白泽的声音带着重音回响:"卦象显示,下次进攻在月圆之夜。" 竹简上浮现的"涣"卦正在渗血,某些笔画已经模糊成"未济"卦的模样。 战役结束当晚,宁芙独自登上残破的东门箭楼。 寒螭剑插在身旁,剑穗上沾着的那滴雨女之血始终擦不净。 她望着远处扬起的尘烟,突然拔剑起舞。 剑锋划到第七式时,李当归在阴影处屏住了呼吸——宁芙的剑气居然凝成了实质性的冰蓝轨迹,这些轨迹在空中组成一幅残缺的星图。 当最后一式"揽月"出手时,整座箭楼突然结满冰晶。 "看够了?"宁芙头也不回地收剑入鞘。 李当归走近时发现她脚下积着一小滩水——那不是融化的冰,而是从她指尖滴落的血。 "将军受伤了...?" "不是伤。"宁芙展开掌心,一道冰蓝色脉络正在皮肤下游走,"是'寒螭'在认主。" 晨雾中的紫金关西门发出沉重的呻吟,铁索绞盘转动声惊飞了城墙上栖息的乌鸦。 李当归站在箭楼残破的垛口旁,看着远处蜿蜒而来的黑线逐渐变成一支肃杀的军队。 "是白马骑士的旗!"了望塔上的士兵突然高喊。 只见雪白的战马踏着血泥缓缓前行,马背上银甲骑士的面具已经碎裂大半,露出下方一道横贯眉骨的伤疤。 他身后跟着的板车上,小山般的巨人头颅用铁链串成九串,最大的那颗还睁着三只眼睛,瞳孔里凝固着雷击后的焦痕。 "红马大人斩了怖军的左臂!"传令兵骑马奔来,声音嘶哑却亢奋,"他们用雷火弩把那只断臂钉在了般度族的图腾柱上!" 欢呼声如浪涌般扩散。 李当归看见狻猊军的伤兵们挣扎着爬起来行礼,而白马骑士只是沉默地抬手,露出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巨人坚战的狼牙棒震裂的虎口。 "让路!让路!" 红马骑士的战马踏着烈焰而来,马背上那个身影卸下头盔,露出一张被烟灰染黑的脸。 红马骑士居然是一名女子。 她随手抛给守卫一个布包,里面裹着半截焦黑的指骨——指节上套着的青铜戒指刻着怖军的族徽。 "战利品。"女骑士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关内突然响起整齐的踏步声。 宁芙带着螭吻军列队相迎,寒螭剑悬在腰间,剑穗上新换的冰玉坠子叮咚作响。 "白先生在哪?"白马突然问道。 李当归这才注意到,银发军师没有出现在迎接队伍中。 他望向关楼顶层——那里残留的八卦阵痕迹正在晨光中缓慢消散,而白泽常站的位置,此刻只余几片沾血的竹简。 "从昨夜起就不见人影。"宁芙的声音很淡,但李当归看见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新出现的冰纹,"你们没遇见?" 红马与白马交换了个眼神。 女骑士突然压低声音:"般度族撤退时一直在喊'卦师'...他们怕的不是我们的刀剑。" 正午,李当归终于找到了白泽。 军师独自坐在粮仓屋顶,银发间垂落的缎带已经变成卦象般的暗金色。 他手中的竹简正在燃烧,灰烬却逆着风向组成奇怪的图案。 "先生..." "嘘。"白泽竖起手指。 竹简的灰烬突然拼出三个字:天眼现。 远处突然传来战马嘶鸣。 "看来..."白泽收起竹简,嘴角浮现出李当归从未见过的冰冷笑意,"下一位帝子,已经不耐烦了。" 宁芙不知何时也跃上屋顶。 她的寒螭剑感应到什么似的微微震颤,剑鞘上的冰晶正诡异地生长成羽毛形状。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早就知道?"她问的是白泽,眼睛却望着天际——那里有一片逆风而行的云,形状像极了一只半睁的眼。 白泽没有回答。 他摊开掌心,露出三枚沾血的铜钱,其中一枚已经断成两半。 李当归怀中的菩提花突然凋落一瓣。 他弯腰去捡,却听见白泽轻声道: "下次见面,记得问他——'窥天者,可曾看见自己的死期?'" 庆功宴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城墙,李当归端着羊肉汤穿过人群时,听见火头军的老赵正比划着唾沫横飞:"那墨迹'唰'地变成金龙,你们是没瞧见,白先生的眼睛——" "胡扯!"伤兵营的王伍打断他,"分明是银凤!我当时趴在乾位阵眼,看得真真儿的!" 李当归蹲到他们旁边,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壶烧酒。 老赵灌了口酒,压低声音道:"小当归,你常跟着白先生,可知道他平日用哪方砚台?" 还没等他回答,火堆对面突然"咣当"一声响。 众人回头,看见狻猊军的掌书记打翻了酒碗,羊皮卷轴上墨汁淋漓——那墨迹竟诡异地游动起来,拼出半个残缺的"智"字。 "卦、卦师显灵了!"书记官腿一软跪倒在地。 骚动像涟漪般扩散。 李当归看见几个士兵偷偷把白泽用过的茶盏藏进怀里,更远处,毕方正用烧红的铁棍在盾牌上临摹八卦阵的纹路。 "都聚着做什么?" 宁芙的声音像冰刀切进喧闹。 人群瞬间散开,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 女将军弯腰拾起染墨的羊皮卷,指尖刚触到那个"智"字,墨痕突然化作青烟消散。 "将、将军..."老赵结结巴巴道,"白先生他...真是天神下凡?" 宁芙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追捕的刺客在距白泽三尺外突然暴毙,尸体上浮现出与今日相同的卦象。 "做好你们的事。"她转身时剑穗扫灭火星,"明日寅时操练。" 李当归跟上去,听见宁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见过他研墨吗?" "没有。"李当归摇头,"但每次军报上的墨迹,第二天都会变淡。"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中军帐——那里本该点着长明灯,此刻却漆黑一片。 夜风掠过时,帐帘掀起一角,隐约可见地上散落的竹简正自己翻动,像被无形的手整理着。 "将军早就怀疑?" "三年前他初到螭吻营。"宁芙的声音浸在月光里,"第一句话就点破我寒螭剑法的瓶颈。"她突然解开护腕,露出手腕内侧的冰蓝色纹路,"这印记,和他竹简上的卦纹同源。"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就在第二声敲响时,中军帐突然透出青光。 李当归眼睁睁看着帐布映出个巨大的身影——银发飞扬,额生竖瞳,虚握的手掌中悬浮着旋转的星图。 "那是..." 宁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青光转瞬即逝,等他们冲进帐内,只看见白泽好端端地伏案书写,仿佛刚才只是幻影。 唯一异常的是砚台里的墨——那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流转着星光的深蓝。 "来了?"白泽头也不抬,"把门带上。" 李当归这才发现自己的佩剑正在鞘中震颤。 宁芙的寒螭剑更是不受控制地出鞘三寸,剑身上的冰纹与砚中墨色交相辉映。 "你到底是..."宁芙的手按在剑柄上。 白泽终于搁下笔。 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陈年伤痕——呈现出卦爻的纹路。 "二十年前,我来到白虎城历劫。"砚台里的星墨突然飞起,在空中组成白虎七宿,"被自己的卦象所伤。" 帐外突然传来惊呼。 所有营火同时变成青色,火苗扭曲成卦象形状。 士兵们慌乱退后,却见白泽随手一挥—— 火焰恢复如常,而每个人脚边都多了一枚铜钱,正面刻着"智",背面是栩栩如生的白虎头像。 "现在。"白泽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银发无风自动,"还有人好奇我的砚台吗?" 整个军营鸦雀无声。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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